朝廷賑災的糧食沒有到,市面上倒是悄悄地出現一批高價倒賣的糧食,價格從原先的十倍二十倍,一路水漲船高甚至栗比r_ou_貴。
最後稍有家底的人家都再也待不住,棄田逃難,又死在因天災而到處封閉的道路上。
剩下的窮苦百姓扒樹皮草根也再填不飽肚子,只得在家中奄奄一息,甚至有地方出現了人吃人的慘狀。
奏折送到時,舉國皆驚。
冀州原先不過只是蝗蟲過境加上久不逢雨後的單純旱災罷了,明明可以加以治理,待平復災情後,好好地調理土地以待來年的。
何以至此呢?
早朝過後,季郁另派以左友歡為首大臣另外擇路賑災。
他是新擢的能臣,又是冀州人士,帶著軍隊押著糧食做事後諸葛還是不會出差錯的。
朝臣紛紛問罪於以南洲太守為首的賑災大臣。
從南往冀州叩膸装偈紌食,吡巳次,蕁櫫俗阕闳次,每每都因半道出琭的各種緣由,送不到冀州,冀州城卻能憑空出現高價糧食。
朝臣在上奏,同時季郁也在查。
這件事情演變成這樣,她表面冷靜,心中卻憤怒失望到了極點。
冀州城賑災,季郁原先從賑災大臣到副手,再到那支押送糧食軍隊,派出去的全是正準備提拔上去的心腹。就準備等他們回來,該擢升的擢升該重用的重用。
萬萬沒想到,賑災就賑成了這麼個結果。
就算是j,i,an臣滑史,貪污掉一大半銀兩也不至於會弄到這幅地步。
這些由北到南邊的大小官員們,若非所有人都在關鍵點上各自出了些差錯,是不可能出現這種後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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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太妃的父親就是江南人士,祖上顯赫,然而三代往後門第越來越衰弱,子弟漸漸只能當些清官小官。
只有她哥哥羅衡不同,他是有名的少年進士。
羅衡年幼就有神童之名,長大風度翩翩、面如冠玉且才華橫溢,是羅家的芝蘭玉樹。一人扭轉了的家族式微。
此次賑災他是副手,卻在去冀州的路上突然病逝。
羅衡的妻子以探親的名義上京拜訪宸太妃,雖未見到她,但托盡關係總算往裡遞給她了一份家書。
宸太妃紅著眼把家書轉遞給季郁。
嫡親兄長,壯志未酬。裡面全是一路賑災所見所聞,以及察覺到不妥後悄悄送出去以便朝堂調查的證據。
不說季郁自小跟她關係要好,光是年少有為的羅衡遭j,i,an人設計陷害死得如此不明不白這點,季郁也得補償羅家。
前些日那道聖旨,朝臣都覺得是她的胡鬧玩笑,可季郁是認真的。
如此劇烈的反對也讓她頗有幾分惱怒。
季郁沒有考慮很久,依舊是下旨把顧子美等眾人斬首示眾。那批官員,罪不至死的流放,連本無多少責任的人都牽連著被罷了官。
翌日。
季郁稱病沒去早朝,也命謝懷柔無需進宮面稟。
她第一次求她,季郁還是把人斬了,心中也有點不太想看見她。
朝中正待擢升的那批官員被流放大半,做事束手束腳,弄得她有些疲倦。藉著「病」,連續兩日未上朝。
季郁整天都待在宸太妃宮裡賞花逗鳥的,賴著不肯走。
「都已三日了,」宸太妃說,「陛下處理朝政不忙嗎?」
「做什麼,」季郁懶洋洋地躺著,手裡那把折扇打開來,扇面的碎金流光溢彩折在她臉上,「生命有盡,政事無窮,以有盡隨無盡。」
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風,拖長語氣,「……殆已。」
「好好,陛下辛苦了。」
宸太妃給她沏了杯茶,端過來時,旁邊還有盛著干花的小碟子,「來我這兒偷得浮生半日閒,也好。」
「哎,」季郁一咕嚕爬起來,背往後,沒骨頭似地靠在檀木搖椅上,一手掀開茶盞,拿起小碟子把那干花倒進去,「這花也好喝嗎?」
「陛下這不是放在茶……」宸太妃手上剛執起來的白玉茶盞,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原地站了會兒,勾著唇無奈地笑出聲,「陛下呀!」
季郁怔愣,緊張地問「怎麼了?這花有毒??」
宸太妃噗嗤笑出聲「無毒,這是京城子弟品茶時的風雅做法呀,將花置於漆碟中執湯澆灌,綻放時加入香料,香味混在一處辛辣清甜。」
「哦,」季郁垂著眼吹吹熱茶,無所謂地說,「朕乃田舍人爾,不懂這個。」
宸太妃笑著搖搖頭,「陛下從金枝玉葉到萬金之軀,怕是五穀都不曾分過吧,這可當不成田舍人的。」
干花初綻,飄在茶盞中半起半浮。
季郁抬起手腕,剛欲抿一口,卻整個茶盞被端走了。
「這花風乾時未避塵土,不乾淨,不能喝。」
宸太妃接過茶盞,正要倒到旁邊的青銅尊裡。
她的一杯茶,講究極了,光泡茶的露水就要收集許久,倒掉肯定就沒了。
季郁趕忙傾過身去,扯住她的衣袖不讓倒掉「不打緊的,這花既然曬乾前都有清洗,那就是乾淨的呀,曬乾又能沾惹到多少塵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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