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高挑,瘦削。
他的手指慢慢划过自己的眉眼、鼻梁和嘴唇,最后抵在下颌,稍稍昂首,半垂眼皮,透过浓密的长睫毛注视镜中的人。
美吗?
念头刚出,他便浑身打了个颤,像是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好好留意过自己的身体和容貌,他所受的教育严格而古板,不允许他有任何非正统、叛逆的想法。
他必须严肃、坚强、无坚不摧,像个“真正的男子汉”,“美貌”绝对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应该拥有的东西。
这张俊美的脸长在他身上,却仿佛不属于他,没有人衷心地赞赏,他自己也被不准许为自己的身体感到骄傲。
他被剥夺了成为独立的一个人的权利。
杜子佑侧了侧身,扫视自己侧面的线条。
“……气质动人,相貌出众……”徐涿义正辞严的声音回响在耳畔。
杜子佑笑意爬上嘴角,有人喜爱自己的容貌,竟能让他如此快乐。
不,别的人不行,是徐涿才能有这样的待遇。
他咬着s-hi润的嘴唇,改用挑剔的目光再次打量自己。
是不是太瘦了些?
他不是温室里懵懂无知的娇花,成年人的那些事情多多少少知道点。
男人不都喜欢翘t-u,n么,他想,还要摸起来手感好。
他捏捏自己的手臂,好像真的是r_ou_不够,有些干巴巴的。
他心里头念着事,洗完澡出来就打了个电话给程医生。
“体检?你今年刚体检过,最近哪里不舒服吗?”对面问道。
“没有,”杜子佑说,“我觉得自己太瘦想加强锻炼,请营养师和健身教练做一下评估。”
*
徐涿到达蓝午,一推开门就被嗨翻天的声浪震破鼓膜。
他从疯狂的人群挤到老地方,几位好友已经喝了一轮正在兴头上,有伴的几个甚至拥吻成一团。
徐涿扫一眼没看到易沛然,倒是叶书楠招手朝他喊:“涿子!坐这边!”
他挤到叶书楠旁边坐下,立即被塞了一杯酒:“迟到了啊,罚酒一杯。诶,你怎么拿着衣服来了。”
“别乱动啊。”徐涿警告道。他平时不怎么抽烟喝酒,一杯倒是无所谓。
他抿了一口,大声问:“然然姐呢?”
“后台准备,”叶书楠喊叫着回答,“你小子来得太晚,暖场都已经开始了,然然姐要准备开场。”
徐涿啜着酒环视一周,彩色的灯光变幻,高高的舞台上有一男一女伴着狂躁的音乐大跳热舞,全场的气氛渐渐被调动起来,舞池里越聚越多人。
旁边一名穿着皮裤的妖娆男子扭着腰过来,要往徐涿身上贴:“帅哥一个人啊?”
叶书楠面露戏谑,看好戏地看着他们。
徐涿伸手拦下他,礼貌地微笑:“抱歉。”
他高大英俊,才吸引想打一炮的男子过来。他本来不强求,但是徐涿如此性冷淡的作风反而激起他的征服欲。
“帅哥不喜欢我么,”他弯腰和徐涿干杯,脸凑得极近,宽松低领的上衣垂下,苍白的胸膛一览无遗,“我技术很木奉的哦,绝对干净。”
徐涿脸上的微笑不变:“不了,谢谢。”
语气坚决。
妖娆男子气馁地扭着腰离开,叶书楠哈哈大笑:“涿子今晚的第一个,加油,争取破一晚22个的记录。”
徐涿翻了个白眼:“我就搞不懂了,你们每次都选这种地方,我以为你是直男?”
叶书楠拍拍他肩膀:“谁说gay多就是gay吧了?不都图个热闹,还有哪儿比得上这里热闹?”
徐涿半躺到座位上,说:“你女朋友知道你来这里?”
叶书楠摊开双手:“我叫她一块来了啊,她嫌弃人太多,还要我定时定点给她汇报,一点前必须回去。唉,我们有家室的人,哪能像你们这样自由自在。”
徐涿不言语,似笑非笑地看他。
“你干嘛呢?”叶书楠觉得他笑得太过渗人,顿了下瞪圆眼睛,问,“难道,难道你脱单了?”
徐涿拣了粒花生米扔嘴里,咔咔地嚼,点点头。
“我去!”叶书楠在座位上跳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和谁?我认不认识?”
“嗯……”徐涿想了想,“不算认识。”
叶书楠还要再问,突然全场灯光熄灭,轰鸣的音乐停止,下一秒全场骤亮,将整个酒吧照得如同白昼,然而这白昼只持续了半妙,便开始快速闪烁,紧接着彩色的灯光也加进来,同时音乐从无到有、愈加轰响,场上的人群爆发欢呼,焦点落到舞台上。
舞台出现一个人身着华丽的欧洲古典宫廷裙,浓重的眼影,暗红的嘴唇,扶着巨大的裙摆,在观众挥举的胳膊的簇拥下走着猫步,站定,飞吻。
仿佛引信被点燃,场上的欢呼到达最高点,徐涿觉得自己心脏都在震动,叶书楠对他大喊了一句,他都听不清:“什么?”
叶书楠凑近他的耳朵,声嘶力竭地喊道:“然然姐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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