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再次心软了吗?
只因为温煦扬来找他?寻他回去?唤他温岩,说他错了?
这样的话温煦扬究竟说了多少遍?
多到......明明知道不该信他。明明屡次劝告自己,就算是为了他师父温檠寒也要心狠一点。
可他放心不下啊。
自从他十岁时在温煦扬满月宴上,第一眼看到师娘怀里的那个漂亮瓷娃娃时,就有预感或许以后都要与这个娃娃牵扯不清了。
后来预感成真。
才知道这哪里是牵扯,根本就是一段孽缘。
温岩自感不欠温煦扬分毫,偏偏又无法置之他于不顾。
哎。
以他温岩自个儿的墨量是左思右想想不明白。只道是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还道不明。
凡事尽心尽力了便好。也不枉师父栽培他的一场恩情。
......
许是温煦扬不习惯在太阳底下站这么久。看那边温岩一个劈砍后,再无其他动作。他心里郁闷,本是想拿上次为何无故撒气一事同温岩解释清楚。谁知忽感一阵头晕眼花——
听到身后有人倒下的声音。温岩出神的思绪一下子回来,转身后看到倒地的温煦扬时,惊呼一声:“煦扬?”扔了手中的锄头。忙上前把人整个抱了起来。
这时在旁边的我和薛千还有刘奇也围了上去。
看到我们几人后,温岩脸上满是警惕:“你们是谁?”
刘奇道:“温大哥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前年来找老谷主修剑的刘奇啊。”
“你,是华山派的刘少侠。”经得刘奇提醒,温岩这才想起前年温檠寒在位时,确实是有华山派的弟子来修剑来着。当时因那名自称姓刘的华山派弟子佩剑损坏实在太过严重,老谷主还特意给他准备了上房,让他在紫铜谷内住了近一个月。
这般想起来。温岩眼睛里的防备才一点点淡去。
低下头看怀里的人,轻声唤道:“煦扬,煦扬......”
大脑晕晕乎乎的,温煦扬干裂失水的嫩唇微张,强撑出一句话:“温岩,对不起,上次......”话未说完人就整个晕了过去。
薛千此时担忧的看了他怀里的人一眼:“温兄,在下略懂些医理,你若不介意的话......”
大体猜得是怀里人在日光下待久了脱水的缘故。再看薛千一袭白衫突显的明朗俊秀,又加上翩然出尘的气质。只第一面就让人生出万分好感。
温岩忙不迭点头:“哪里会介意,煦扬他,就有劳先生了。”
......
简单看过后。薛千道是许多日未曾好好用食,且情绪过于焦虑紧张所致。
吩咐温岩准备些滋补的饭食让温煦扬好好补补身子。且有什么话不要让他憋在心里。
温岩心里奇怪。温煦扬花钱如流水,玩乐赏一天,怎的还会有焦虑紧张这种心情?再说许多日未好好用食,那他每日扣紧自己手里的银钱,吩咐随他一起种萝卜还债的老仆,说温煦扬从小胃肠脆弱,千万不得饭食上亏了他。
所以现在不说像以前一样锦衣玉食,满盘珍馐,但总也是荤素搭配,何曾苛待过他?
难道这温煦扬竟就这么娇惯,连他尽心力所给的最好的饭食都不屑一顾吗?
这么一想。再回想往日温煦扬的态度,温岩又气又恼,只暗暗唾了那温煦扬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时伤心无限,陷入自怨自艾的痛苦里,连想要问薛千滋补的饭食是哪些都顾不得问了。
薛千在温煦扬人中上掐了一会。
不久温煦扬悠悠转醒。见到温岩,先是红眶:“温岩,我错了。”
温岩一听到他声音。那自怨自艾更重了些,语气自然也就跟着重了些:“说吧,这次回来又想要多少银子?”
温煦扬只摇头。紧咬下唇,不说话。两颗圆溜溜黑白分明的大眼看着温岩,只有委屈二字。
温岩再次下定决心不要信他。把头一撇,转身出门,不久抱着一个箱子进来。
他将箱子打开,放温煦扬面前,露出里面摆放整齐串好的铜板和几块小碎银。
温煦扬开口,惊讶问:“温岩。你这是作什么?”
“你拿了这些。我再想办法填白银堡那边的欠银。”
“什么?白银堡。”温煦扬一激动,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结果由于动作过大,头疼如裂,不得已又躺了回去。
“你慢些。”见他难受,温岩心又软了,几步上前,去摸他的额头:“还难受么,再难受我给你揉揉。”
温煦扬捉住他手。泪花闪在眼眶里:“温岩,你是不是不信我了?”
温岩没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叹气。
“温岩......”
“那些老仆......”温岩声音低沉起来,带着几分疲倦:“一个个年龄那么大了,怎么做的了地里的活。我不得已用了老谷主的名号诓骗他们,说......”
“其实根本没有外债。老谷主只是想锻炼少谷主一下,所以......才算是暂时送走了他们。”
温岩一说。我才想到难怪来的时候只看到他一人。
“对不起,温岩,对不起。”温煦扬眼泪哗的流了一大片,s-hi透了枕头,s-hi了温岩为他拭泪的那只粗糙干裂的大手。
“我知道你不会信我了。我也是......我没办法的,要是不乖乖听他的话,你就要被赌场的人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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