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还会难受么?”夏建军问,“你在你们现在的学校,有时候还会有不舒服的感觉么?”
“很少了。”
“会对你生活有影响不?”一个女同学主动开口发问,问的稀疏平常,毫不郑重谨慎。彭小满觉得她脸熟,记得她是姓江。
“有吧,不能剧烈运动,也不能过度劳累。”
“好像电视剧的那种哦。”女生笑笑,把这事儿说的云淡风轻,了无痕迹。
“是不是以后还要做心脏移植啊?”
彭小满想了想,想起这个这个发问的齐耳短发女生应该姓陈,收过自己的作业,没说过什么话,“不用。”
“那吃药治愈?”
“很难治愈吧,只能控制。”
彭小满看见她眼中一丝亮烈地闪动,随即飞快地、迅疾地、不着痕迹地与手边同伴交换了一个细微的眼神与口型,低下头悄悄说,有点可怜。
可怜。彭小满没这么觉得过更没想过。他觉得不过是老天爷幽了一默,事不可为,他也没埋怨过谁。他觉得自己有时的确是乐天且没心肝儿到过了头,甚至有点刻意了,到了可以被人说是矫情的地步。自己嘻哈处事,不遗留任何叫自己难堪或辗转难眠的意绪,只是这东西也只是埋掉了,拿清鲜美妙的事物遮盖住了向阳背面的潮s-hi与僵死,不是消化掉了,有朝一日,再大的窟窿也能填满。
被人形容可怜,就像连带着包心r_ou_一齐被大力攥了一把似的。好像自己倏然泄露了,被俯斜一眼给看光了。彭小满戛然之间,心跳加快了些,隐隐发胀,隐隐气短,四周一圈环视,都没有能叫他暂时挡挡、缓缓,或是借力的地方。
夏建军的功利与教育上的目的与野心叫他望而生畏,王晨雨似乎也和原来他以为的不怎么一样,周围人更是陌生疏远,共同形成了一个排他的集体,一个没有缺口的圆圈。彭小满是被此刻圈在中心的焦点,不是人人都稀罕注目他,审视却又是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
彭小满想立刻走,抬头闪烁着目光,想开口先打个哈哈道个歉,结果居然什么也堵在嘴里。
“哎。”
李鸢立在王晨雨背后,隔着他喊彭小满,“找你半天。”
那普普通通的五个字,日后再被回味,可说是清越钟音贯过层峦叠嶂,穿过山岚雾霭,具象成笔直通达的一束略略浮尘的黄光。说的更禅意一点儿,挺能净化人的,不因这话里的内容,因发声的人。
彭小满一怔,飞快转过身看李鸢,不知道他为什么比赛结束的那么快,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找过来,不知道他为什么穿姜黄也很悦眼。
倒是李鸢随后愣了愣。他在彭小满眼里看到了不可名状的小声呼救,比以往他见到的任何一个“彭小满”都要弱势,都要更柔软而真实,有怒与哀的一撇一捺。李鸢不得不为此揪了下心,忽略着众人注目,越过看着他的王晨雨走近,不自知而下意识地轻风细雨,无比温和地低头开了口:“你怎么了?”
彭小满眨眨眼,恢复原样儿,竭力做个浮夸的吃惊状,“我靠你怎么找到的?”
“腿找,不然千里追踪?”李鸢瞄他一眼,看看背后盯着他的王晨雨,看看正前方打量他的夏建军,张嘴扯:“老班等集合,没见你影,回去你要废了。”
夏建军立马明白,“哦,你是彭小满现在同班同学是吧?我是他原来的班主任。”
李鸢瞅着他点点头:“老师好。”
“哎你也好!”夏建军摆摆手,“怎么,你们都是来一起来参观比赛当志愿者的啊?”
李鸢摇摇头,指了指胸口的挂牌,“我是比赛。”
“诶,你们学校机器人社进了这次华南的决赛了啊?”夏建军眯了下眼,“不错啊,那你们学校这个社团看来还挺厉害的,是吧?”
“一般吧,都是业余玩票,你们学校可能不稀罕分j-i,ng力搞这些东西。”
彭小满立马转过头冲他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哎你夹枪带木奉的也太明显了吧哥!夏建军果真一愣,飞快地僵了下脸色,又迅疾地恢复如常,道:“是,我们学校抓学习比较严,和普通中学不一样。”
李鸢侧靠上围栏,笑了一下,“听说过,有纪录片,云谷第四人民监狱。”
王晨雨听过辩驳,“那是媒体瞎起的外号。”
“我也没说是我起的啊。”李鸢还挺语气和蔼地答下他的话。
“可能是你们说的那样儿吧,我们这个学校外界风评差,什么监狱啊什么工厂啊什么滥觞啊。”夏建军推了推鼻梁上的框镜,笑眯眯继续:“但你们承认么?我们半军事化和绩效量化的管理模式成效非凡啊,我们不但升学率高我们还反哺了当地经济,三年时间交给我们支配我们的的确确可以给学生、家长、教育部想要的结果。”
“包括你们跨区掠夺优秀生源?”李鸢问。
“那是学校发展的必然。”
“哪怕被人说是泯灭天x_i,ng,扼杀创造力?”
“硬币的两个侧面问题,不在我们这个管理模式惠及范围内的,认为是泯灭天x_i,ng扼杀创造力,但真正能跟得上节奏的,一定会觉得我们这是一套科学严谨而且行之有效的教育方式。”夏建军比了比背后的学生,又似乎若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彭小满,笑道:“优胜劣汰,有的时候弱者被淘汰下来,其实真的不是我们的问题,基本上是自己。”
彭小满看看脚尖,不设防,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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