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爽我跟她领证。”
“不爽我让你说的时候不说,你现在说。”
林以雄提着裤腰从隔间出来,右手不是很方便,皮带尾老穿不进皮带头的眼儿里。李鸢看得难受,走过去低下头,找准了孔位,替他穿好。
“也是到不说不行的时候了。”
李鸢抬头盯了他两三秒,歪头笑笑:“你别告诉我仇阿姨她也怀孕了。”
林以雄不说话了,沉默等于肯定,李鸢彻底服了。
全世界他妈都在怀孕。
比了拇指给他爸:“老当益壮,您够可以的。”
林以雄低头抿着嘴。
“我说。”李鸢深深蹙起眉:“您考虑好了么?我不是说你们俩领证,我说这孩子。仇阿姨也快四十了吧?能没风险么?你俩经济能力很好强么?你身体条件很好么?生小孩儿随随便便么?不花钱花j-i,ng力喝风就养的大么?”
“生你的时候条件更次,不养把你慢慢养大了么。”林以雄说。
李鸢生给气笑:“所以您还觉得挺心安理得?给不了小孩儿好的条件还是他们的错么?”
“不是心安理得。”林以雄摇摇头:“是我和她,都想留着这个孩子。”
“行,一疯疯一对儿。”
林以雄蹙眉,口吻不悦:“我在好好跟你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夹枪带木奉冷嘲热讽的?我难道没有我的难处么?你想到的东西我会想不到么?”
李鸢点头闭上嘴,腮角正一突一跳。
“我和她都年纪不小了,领证也就是搭伙过日子的事儿了,有个小孩儿,至少以后退休了干不动了,还能留身边防个老。”林以雄叹口气儿,“小仇家蓉蓉是女孩儿,以后长大成人自然也要嫁人。我们俩就在家守着个孤零零的空房子么?”
李鸢刚想张口说什么。
“你想走,我倚靠不上,也留不住。”
也许是话到了份上,李鸢在林以雄眼里竟看到了一瞬沉痛的悲伤。但这也不能平息李鸢心中倏然涌生,令他头脑发蒙的释然和沮丧。眼眶一下滚热了,视界模糊,李鸢快速地背过了身,仰起了头。
更多时候,李鸢的抗拒是一种耍无赖似的本能。林以雄被认定是怯懦无能不作为的一部分里,饱含着他对李鸢的包容、着紧、自由与迁就。李鸢正是因为有所察觉,才一直能和他相安无事地共处,把他放在心中不起眼,很少打理,却很深很深的地方。
不说爱,是因为关系不好,是因为难启齿,却并非没有。血浓于水,相依为命,这个事实早就客观存在。李鸢一直以为自己不管是姓李还是姓林,远走还是留驻,林以雄都会紧紧地抓着他不放,始终嬉皮笑脸地叫自己给他养老,叫自己别老向着李小杏,叫自己别忘了他永远是自己爸爸。
结果李鸢今天才知道,林以雄比自己放弃得早多了。在自己千遍万遍漫想未来,因深深踟躇着要把林以雄置于什么样的位子,而无比愧疚而苦恼的时候,林以雄却已经早不忧心于这个问题了。
我迁就你的自由,是绝对自由,再不干预,再不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我为此早提前做了别的打算。
你不必担心我拖累你了。
你想去哪儿真的都可以了。
高兴么?
彭俊松在房外轻轻敲门,彭小满不应,在被窝里悄悄按掉了通话键,挂了李鸢匆忙间没挂上的电话。
彭俊松拧开了门锁,屋里一片昏暗,床上隆起一个山脊。他走到床边坐下,弓腰凑近隆起处,珍而重之地低头致歉:“小满,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拍了拍,一如平常的宽厚温柔,“爸爸和你道歉,原谅爸爸吧。”
手心下的人一颤颤的,才听见有轻微的抽噎声从被窝里传出来。
彭俊松心痛的难以言喻,以为是自己的错,俯身抱住了彭小满:“对不起小满,真对不起。”
彭小满在被窝里咬紧了牙根。
第44章
彭小满当年的主刀,云古人民附院的心内医生窦小东,略有点儿感慨,慨他当年的病人能从个矮巴巴的小男孩儿平安长大,顺利成人,想自己三年前那会儿,头还没秃这么厉害,当真叫个岁月如流。即使,不看病历差点儿没记起来彭小满是谁。
是绞尽脑汁想了又想。
“起搏器其实就是个小手术了。”窦医生喝了口水,戴上眼镜,查看着手里彭小满刚拍好的胸片和超声心动图,“阈值、电压、感知敏度都是正常参数,不要紧,没什么问题。”
彭小满点点头,按了按胸口。小满舅舅陪的他,听了医生的话,挺客气地笑着又问:“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我小外甥他也不在本地上学,身边就个n_ain_ai照顾着,又高三压力大,家里人啊,就老怕他注意不到这方面。”
“真没什么大碍。”窦医生笑笑:“看病啊,就是怕自己吓自己,不必搞得那么过犹不及,他这个参数稳定了,一年常规检查一次就行,唯一注意不要太大幅度地挥动你左边上肢就行,容易电极脱位,也还要尽量远离强磁场环境。”
“哎好好!都记着,记着。”小满舅舅点头:“那他这个心肌病,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在?”
医生抿嘴看着手里的东西,沉默不言着努了一刻嘴,又笑起来温和地问彭小满:“除了你说的,前几个月的那次跑过之后,晕倒呼吸不畅,你最近还有没有过胸闷乏力,或者间断心悸的情况?”
彭小满摇摇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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