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林一一是她的好朋友,唯一的知己,形影不离的室友,如影随形的闺蜜。而这都是用来掩饰一切罪恶的遮羞布。
在没认识林一一之前,夏微尘有很多朋友。直到林一一的出现,那些朋友全部消散无踪。
初中,夏微尘和林一一初次相遇,缘由是她们被安排在同一个寝室。
一个寝室六个人,大部分是本地人,惟独林一一是独自一人从东北来到南方读书的。
夏微尘对林一一印象很深,那个瘦高个子的女孩子独自背着巨大的编织袋走进寝室,没有人送行更没有人陪她收拾东西。
也是在后来,夏微尘才知道,林一一独立程度不只是她说看到的,她只身出发,从北方坐一天一夜的火车赶来南方。小小年纪的林一一好像无所畏惧,事实上,她的确什么都不怕。
林一一的鞋底一踩上这块湿润的土地就适应了这里。她像一株野草,或者比野草更贱,是石头,丢到哪里就定在那里并且坦然自若。
一天一夜的火车像坐牢那么漫长,火车碾过轨道的声音是安静的夜间永恒的节奏。她没有买到坐票,白天她挤在没人的位置上休息,晚上她抱着自半躺在火车车厢的空地,在夜里熬着,等待天亮。
在那么多人里,她先认识了夏微尘,她记得自己第一眼看到夏微尘时是不喜欢夏微尘的,哪有人长得好像占尽了世间的便宜,受尽他人的呵护而不被伤害过。
其他人在家人的帮忙下得以放松,在阳台聊天,花裙子,彩色的塑料鞋,站在阳台,可以看见楼前走过的男孩女孩,兴奋之中按耐不住期待。如春花般美好和灿烂,是此刻随处可见的风景。
夏微尘带来的一男一女不但把她的东西摆好收拾好,也客气地把寝室打扫一遍。
小小年纪也许还不会刻意去炫耀,但是同样的女孩却已经学会羡慕。
不是我的亲戚,是我爸爸的司机和秘书。
林一一在水龙头下洗拖把,她就听见阳台飘来的这句话。
住了两天,夏微尘展露出她没有心机的一面,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之后大家都知道她的背景。夏微尘的老爸是小老板,最早开始做五金生意,捞了一大笔钱,等所有人都开始做这买卖了,他又开始去搞水果批发,有经验头脑的人永远能找到赚钱的机会,永远不缺钱。
夏微尘开始是坐她老爸的车来上学的,在那个先求温饱再想娱乐的时代,一辆黑色的轿车就是家世不凡的象征,夏微尘是真傻,不懂得收敛,你言我语之下,人人都知道她很有钱,再与她说上几句话,就会发现这个很有钱的大小姐是好欺负的。
林一一和夏微尘刚认识的时候就打过几声招呼,说一句早上好再加一句吃饭了没。
她对夏微尘的印象是好脾气,不只是她,身边所有人的人都这样认为,她们总是来借夏微尘的沐浴乳洗发水保养品用,夏微尘的柜子是大家的柜子,零食随便取用,进口巧克力只要一放进去就会被大家取用,那些人开始还会说几句谢谢,后来连谢谢也懒得说了,这就是得寸进尺,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是全盘皆输。
她们以为夏微尘的东西都是不要钱的,开始借她钱,吃她的菜,夏微尘都是说好,笑容中看不出是心甘情愿还是无奈。
下课后她们又包围了夏微尘,用着俗套的借口又向她借钱,有求于人却没有一丝感激,她们认为这一切是理所当然,夏微尘是她们的奴才,理该双手捧上才是。夏微尘掀开书桌里找钱。这是她一贯的做法,她的字典里没有不。
林一一走到夏微尘的身边,她把夏微尘的手从书桌里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夏微尘的书桌盖合上,然后坐在夏微尘的书桌上。
林一一是班级里最不可惹的人,她最高,也最不要命,她哪怕是被打出了血也要从对方身上讨回一拳。于是,在林一一面前,那些讨钱的女孩都是小儿科,她们怕她,因为她们都是没见过大风大浪的温室花朵,偶尔长出一根刺就骄傲地满世界去刺人,林一一不一样,她就是一朵野玫瑰,开着最美的花,浑身长满了尖锐的刺。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林一一问夏微尘:“你过他们多少钱?”
“是借。他们问我借的。”夏微尘好脾气地说。
“借个屁,什么叫借,有借有还才叫借,你给他们那么多钱,他们有还给你一毛钱?”林一一气势汹汹,其他人不敢出声,因为这是事实。
“你不要这样说。”夏微尘心里也有数,
“我们是问微尘借钱,和你有关系吗?”带头的女生说这句话时还挺直腰杆加强气势,林一一笑了。东北的草长起来都能不要命,东北的男人身高体壮,林一一是从黑土地上来的,自然长地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她走到那个不要脸的女人面前,居高临下与她对视:“欺负她不会说不是吧,你家里那么穷吗,是没了爹还是没了娘,家人都死绝了没给你钱,要你像讨饭的一样问人家讨钱。”
“你……你说什么呢你,干嘛骂我爸妈!”
“原来你是有爹娘的。”林一一嗤笑。
林一一以一敌五,把那些脸皮薄的女同学骂地逃走,最主要是她人高马大,那些女孩也不过是欺软怕硬。
消灭了敌人,林一一转身在夏微尘面前的位置上坐下,夏微尘轻轻地对她说:“你不该这样说她,如果她告诉老师,你会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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