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人哥哥前天晚上回去了。”
“嗯。”
“童童……”
“快吃吧,我要迟到了。”
童瑀穿鞋的时候有那么一秒钟停顿了一下,苏唯穿走了她的红色板鞋去买冰块,然后再没有进来。那袋冰块躺在冰箱冷冻室面,已经快要失去它们本来的模样。
车子行驶在人民南路的时候,一贯的堵车。在星期一的早晨,这条南北贯穿的大道,再宽也满足不了拥挤的车流人潮。花花绿绿的汽车爬行在灰色的水泥路面上,用一种匍匐的姿势。
今天是六月的最后一天。童瑀戴上了苏唯送给她的一副蛤蟆眼镜,黑色反光的镜片下,一双眼睛有些疲惫。纯子看不见。她穿着一双破旧的白色板鞋,上面有灰褐色的泥渍,怎么刷也去不掉。鞋边两侧有一道裂纹,是在长时间穿戴的步行中,一次次折合的证据。鞋跟后面的那块印着r的橡胶块已经模糊难辨。
童瑀总是买这种板鞋,235块一双。在春熙路的那家店里,她买过了好多双。一年四季里都可能穿着它,出现在每一个地方。她觉得自己也许是个固执的人。
“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带你去一个新开的餐厅。”童瑀下车的时候对着纯子笑。这笑容,在纯子看来,就仿佛这个人马上要飞走一样。
“我们约上明朗牟禾楠她们吧,我今天没有课程,我想在家里做。”
“好,我会准时下班来。”
童瑀走进商鼎国际那个巨大豪华的大堂门庭的时候,她的背影恢复成一匹落单的骏马。
电梯前面等待了好多人。女人香馨迷人,画着优雅的妆容;男人气质儒雅,熨烫过的衬衫清爽挺拔。童瑀的制服捏在手里,鲜红色的lacoo在掌心。她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色t-恤,灰黑色的牛仔裤,脏脏的白色板鞋,鼻梁上架着一副蛤蟆眼镜。站在一群白领中间,像个异类。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苏唯站在里面。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反光蛤蟆眼镜。米色蝴蝶结领口的雪纺衬衣,黑色的裙子,银色露趾凉鞋。她把头发盘了起来,用一个金色的簪子。那个缀着玛瑙珠子的手提袋,有些无力的垂在腿边。
两个带着同样款式蛤蟆眼镜的人,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被对方看见。另一副眼镜的镜片里,只有反光映射出来的自己。
人群迫不及待的涌进去。三个,四个,五个……有人挡住了苏唯的左肩,有人挡住了苏唯的右肩,最后有人挡住了苏唯的脸。有人从童瑀身旁经过的时候,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她晃了一下,却始终没有挪动脚下的步子。
童瑀看着电梯里的她,渐渐要被掩埋。就在电梯门合拢的那一刻,她冲上去用手挡了一下,然后挤了进去。所有的人都很诧异这个人为什么到了最后一刻才进来,刚才她明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伸手摁了38层的按钮,电梯的门合上了。苏唯靠在角落里,那么弱小的样子。童瑀觉得心好疼痛。
电梯带着耳膜的压迫感一路直上。陆陆续续的停顿中,人越来越少。童瑀慢慢朝着苏唯那里挪动,在狭小的空间里,她甚至能从各种女性的香水味里,辨别出她的味道。
18楼的时候,没有人走出去。电梯门缓缓合上。等到过了25层最后一个乘客走出去的时候,这里面只有童瑀和苏唯了。苏唯一直低着头,倒好像她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她靠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说。童瑀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原来你和我一样冰凉。
电梯到了38层,打开了,陌生的样子。然后合上。童瑀摁了18层的按钮,耳膜的压力感又带着她们下降。苏唯突然侧过头来靠在她的肩头,那么无力的样子。
童瑀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苏唯,有的事情我无力掌控。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觉得乏力,没有很痛。
走出电梯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商业微笑着的两个前台小姐面前。从来没见过苏唯架着炫酷蛤蟆眼镜来上班,这两个人有些惊愕,刚问了好转回头,又看见童瑀同样架着蛤蟆眼镜走进来。她们两个彻底无语了,已经忘了要对早晨来的每一个员工说一声“早上好!”。
然后更为令人惊愕的是,苏唯突然掉转头回来,拉起童瑀的手就朝里面走。
好像两个刚参加完一个朋克派队的人,她们在一群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的人的眼光下,走进了公司。苏唯拉着她走过设计部,走过策划部和市场部,在米楠同样惊愕的目光下走过人事科和秘书科,走进了苏唯的办公室。
电控锁锁上那扇门发出的“咔嗒”一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响彻每一个人的耳朵。
在没人可以看得见的苏唯的休息室里,苏唯深深的拥进童瑀的怀中。她吻着童瑀的脖子,嗅着她身上特有的味道。她抚摸着她的脸庞,好似这个孩子马上就要消失不见了一样。她的眼睛带着深深的倦怠,她的嘴角有些干燥的皮屑,她卷卷的头发又长长了……
“你为什么不来追我?”苏唯委屈得像个孩子。
“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完结。因为我要完整的出现在你面前,然后再也不离开你。”童瑀认真地看着她,“所以,我现在要离开你。”
“离开?要多久的时间?”
“我不知道,也许会很久,也许很快。”
“你保证你还会回到我面前?”
“我保证。”童瑀声音都在发抖,带着哭腔,“所以,你敢让我离开
喜欢花间辞请大家收藏:(m.jdxs.win),经典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