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猜了,都是平时的好朋友……”童瑀看着车窗外,“我自己打车吧,你回去休息了。”
“算了吧,都几点啦,回去也是洗个澡就发呆……”陈晨好象有点惆怅,“还不如有个人陪着我呢。”
天空中云彩变换得越来越快,深蓝到几乎黑色的天穹上,星星都不见了踪影。道路两旁的行道树,是茂密的梧桐和银杏。巴掌大的梧桐树叶,小扇子一样的银杏树叶,此刻在大风中哗啦啦的奔涌。天边有一丝白色的光,好像清晨就要提前到来一样。
斯柯达里面播放着未知名的法国歌手的歌曲,曲调哀婉而忧伤。大提琴奏出来的声音浑厚低沉,钢琴在轻灵的跳跃。汽车靠着马路的右边行使,隔离带上的小灌木被车身的带来的气流扇动,小小的叶片突突的跳着。
童瑀感觉到外面的风,忍不住伸出了右手,掌心朝前。有风从指缝中奔涌流动,带着速度感和力量感。这只手吸引了苏唯的目光,然后令她无可抑制的沉沦下去。它曾轻轻的抚摸过她的胴体,触碰的每一处地方,都像点燃了星光那样唯美和浪漫。它曾掬起那张美丽的脸庞,看着她在自己手中绽放出芬芳。它曾拉着她的手,逃避一样的奔跑在遥远的内蒙古清真寺外面的街道上,那样轻轻牵扯住的,不只是一只手,还有一颗心的距离。它还曾在未可预知的危险下,紧紧握着她的生命一样,将她从恐惧和危难的边缘拉了回来……
而现在这是手,这只被无数个人赞美过的英俊而充满灵气的手,却什么都抓不住了。那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啊,就这样像时间一样从指缝中溜走,不留一丝痕迹。童瑀反转这只手,掌心朝向自己。掌纹中有着她看不懂的纹理,还有因为长期乘坐公交车而留下的细细的茧。纹理和细茧在粉红色的皮肤映衬下,有一种透明的感觉。
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比如这些纹理;有些东西是后天磨练的,比如这些细茧。先天的和后天的纠结在一起,便成为了我们的人生和命运。
越来越强劲的风,令她感觉手掌都在微微摇动。轻轻握起了拳头,里面是一把破碎的神经。
她很想念苏唯。并不单单因为此刻她看不见她,更因为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软弱令自己多么的难堪和愚蠢。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自古忠义两难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为何自己到现在才后知后觉。
想念她。满心满心的都是她的影子。很想念她,这是从来都没有的感受。这和想念妈妈是不同的。苏唯就是存在的,活生生的,带着37.5度的体温和她的体香,组成一个有灵有肉的可以触碰和交流的人。一个童瑀深爱的人。
这样想念她。童瑀的姿势恢复到趴在车窗上那样,缓缓地回头,驾驶着汽车的人不是她。一个陌生人而已。这个人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一个司机。一个女人。一个一面之缘的人,一个刚才欣赏并霸占了自己唇角的人。一个身体清醒灵魂却深醉的人。
童瑀看着她。陈晨接触到她目光的时候,感觉自己一阵冰凉。是一种从这个叫做童瑀的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犹如寒冰一样的冷。在流火般七月的凌晨两点半,陈晨对这个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占有欲。也许都市人惯有的狂躁症,令她开始向往这块稀有的纯洁的寒冰。她霜冻了什么她不去猜想,她只是想要占有这难得一来的安静和犹如冰块融化而带来的丝丝凉意。
那被各种虚伪、yù_wàng、手段、奉承、欺压、愤懑、焦躁而炙烤到万劫不复的灵魂,此刻嘶鸣着想要得到一丝哪怕短暂到不能再短暂的沁润。
第五十三章
苏唯坐在书房的扶手椅上,双腿搁在书桌上。一支香烟在手里把玩,却没有人心思去点燃她。已经不习惯烟草燃烧的味道了,带着点焚毁的意味。容易让一个人的心疼痛。
关着书房的门,音响里重复播放着dew》。钢琴在手指间疯狂奔腾的音调,歌手撕心裂肺疼痛般的嗓音,怒吼着自己最深的感触。电话搁在桌上,安静而寂寞。她为什么就不再打来了呢?我为什么不能打过去呢?
要下雨了。一道闪电撕破夜空,照得外面的世界一片惨白。雷声从遥远的云中传来,像踏着沉闷的脚步的巨人,心情狂躁的巨人。又一道闪电,苏唯看见外面的世界仿佛在颤栗一般。一切都在懊恼的瑟瑟发抖,在这暴雨即将到来的夜晚,树木的影子都觉得孤单。
苏唯抱着双肩站在落地窗前。闪电的光芒一阵一阵照映在她疲倦但毫无睡意的脸上,微微蹙着的眉宇间,仿佛是一个始终解不开的结。那个电话就捏在自己手里,检查过电量,检查过话费,甚至检查过通话是否畅通。只是一直没有她的电话来。
童儿,其实你再一次打来,我就会接听的。可是你为什么不再一次打来?
浅绿色的斯柯达奔驰在空旷的街道上。只有勤劳的出租车在道路上作伴。亮着“空车”灯的套着白色座位套的绿色或者蓝色出租车,司机的表情木然。车身后面的号码牌在路灯的照射下,某个角度会产生莹蓝色的反光,一如酒吧里迷幻的灯光。在眼睛里,会让人产生身在深海的幻觉。身体被一种压力包裹住,得不到救赎的就要窒息。
童瑀斜斜靠在车窗上。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她额前的刘海胡乱的飞扬起来。
陈晨关上所有的车窗,只留下了前排两扇车窗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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