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也抑制不住的痛哭出来。是的,是痛哭。她终于把她憋闷的所有情绪宣泄了出来,她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抓着书桌边缘,然后仰头痛哭。她觉得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骚动着不肯停歇,她觉得自己体内的每个东西都碎裂了,她觉得整个世界都乱套了空气也稀薄了,她觉得这屋子里一切的东西都不是它们原来的样子了,她觉得自己好害怕好害怕可是又说不出来她具体害怕的是什么东西,她还觉得这一切是怎么开始怎么经过要怎么结束才好她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她甚至觉得这样的感觉是不是说明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
她这样伤心欲绝,却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惶恐而盲目的,撕裂一般。紧闭的双眼,也阻止不了眼泪在脸上流淌。她憋红了脸颊憋红了脖子憋得胸腔都隐隐作痛。她连呼吸都来不及了,她只剩下哭泣了。她只能够哭泣了。她哭,只是哭,全部都是哭。从内到外,都是她的眼泪都是她的哭泣。她这样难过和伤心,她觉得那个时候的她什么人都不是了,不是lacooper的小设计,不是纯子的曾经,不是苏唯的现在,不是童瑀。她只是一滴眼泪。一滴滚烫的眼泪啊,一片无边无际的伤心海洋,她漂在里面哭啊哭啊……她也觉得委屈,不安,破碎而仓促。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她就想哭,只是哭。什么都不管,哭。
她哭得像个孩子。
她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她好像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了,失控了,扭曲了,然后自己一直无能为力,甚至都没来得及尝试去阻止。她深深用力握着书桌的边沿,好像试图嵌进它里面,那细长白皙的手指头此刻青筋毕露,血管里鼓胀着她内心最浓烈的情绪。
她像一只冲破了紧紧裹着她的足以窒息她的奇怪瓣膜的动物,突然暴露在正常的气压和空气中,瞬间的失重一般的感觉好像要让她晕厥过去。她终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过了那一阵撕扯灵魂一般的悲伤和痛苦,无力地将额头放在书桌上,像一个吞枪而亡的诗人。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出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人生的最后一幕,他把**塞进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在自己的后脑勺开了一个足够大的洞。有多大?大到足够他的灵魂舒服的漂走了……
《海流中的岛屿》里,受了伤、可能要死去的主人公说:“别操心、老兄……你一辈子走的就是这条路。”
她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也死了……
第八十章
纯子手里的那个网球拍就这样落在了地板上。她过来抱着童瑀,用从前那样溺爱她的姿势,将她那个卷曲头发的头拥进了自己的怀中,轻轻抚摸着它细碎的模样。头发轻柔温暖的触觉,好似一泓清泉渐渐平静了纯子的心,而纯子轻柔如初的手指,也让童瑀在那时候慢慢一点一点恢复了呼吸。
她倒在她的怀里,眼睛失去了焦距。纯子的泪无声地滑落。
她看着她耳后的伤痕,脖子里的伤痕,肩头的伤痕,手臂上的伤痕。轻轻的痕迹,却一样让她触目惊心。啊,我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爱你却要伤害你,难道真的爱之切恨之深?纯子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痕,眼泪不停的在脸上流淌。
我爱你啊,童童,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属于我?你曾经属于我。你在每个人面前都温和沉默的样子,你对于陌生人都是害羞而紧张的,你习惯了我们的世界和语言方式,你在机场送我的时候我曾看到你眼中的不舍得,你乱七八糟的日文拼写我也看得懂,你的饮食都能被我更改,你还有什么被我忽略掉以至于你要离开我呢?
你要我离开了吗?你要把我推开了吗?你要去她的身边吗?你已经不爱我了吗?你爱过我吗?
我爱你,纯子,我一直都爱你,只是这爱已经不是爱情了。你原谅我。我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可是,就让我们把这一切都结束吧。那互相的伤害只能把我们拉扯进更加迷惘的境地,而不能阻止命运的车轮。有的人是无法一直相伴而行的,就好像一条每天上下班都经过的熟悉的路上,有的人总是错过,有的人背道而驰,有的人相伴一程,有的人相携一生。
在我的生命里,永远都有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的触觉你的味道,可是我是你无法拥有的人,就好像我也有我无法拥有的东西一样。也许我们都太渺小了,小到在这个世界里稍不留神我就会错过你,她就会错过我。生命是残缺的,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奋不顾身的去寻找我们的完整。不是相遇太早,就是相见恨晚,反正就是不能十全十美,万事如意。在你明白你想要拥有什么的时候,必须要先明白自己不能拥有什么;你习惯了拥有什么的时候,也要习惯自己不能拥有什么。这就是我们生存的世界,因为看多了悲剧,所以有时候笑中带泪。童瑀抬头看着她的眼睛,用一种缥缈不定的力量,那眼神好像随时都要熄灭了。
“你放开我吧……”她带着乞求的表情。潮湿的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的痕迹,苍白的容颜里尽是无穷无尽的悲伤和无望。她任凭自己的脸庞被纯子的双手捧着,任凭那缓慢冰凉的泪水沁润进她的手掌,然后顺着掌纹的沟壑流淌了她的一整个世界,把两个人的世界一起打湿。
“这世界上没有谁有我爱你。”纯子捧着她的脸。这是一张她自始至终都喜欢的脸,一张表情变化不太明显的脸。南方人特有的温润的皮肤,夏日里强光下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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