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却一动也不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妖兽竟突然变了方向,一个扭身,长嘶一声。一道热血喷在了容瑾的鹅黄色的长衫上。
刁邪跳上了马车,手中的长鞭犹在滴血,紧着眉头问:“阿瑾,你没事吧。”
这问话如同打开了开关,容瑾立即浑身抖得像筛子,“四哥,幸好你救我,险些我就要被那怪物吃了。”
刁邪安慰道:“别怕,有四哥保护你!”他回头望去,只见那一群妖兽见首领受了伤,簇拥着飞驰逃去。来如风,去竟也如风一般。
除了几个士兵受了点轻伤,其他人都没事,倒也未损一兵一卒。二弟子灰黄掏出药匣,给受伤的士兵医治。
白狐主怒道:“共工竟派这些妖兽偷袭!实在可恶!”
朱华牵着马来回扫视,道:“未必是共工,这些騊駼的目的并非伤人。”他说完,目光朝容瑾投来,神色凝重。
騊駼带伤一路向南,飞到了寒冬暮色中的云台山。
丹房的罗汉床上,通天教主正在擦拭青萍剑。感觉到气流的微动,他唤道:“騊駼?”
漆黑的马首从地面上升出,渐渐显现了整个身子,匍匐在通天教主脚下。
“你受伤了?”通天教主惊讶。
“挨了黄岩派的刁邪一鞭子。”騊駼道
“移山道人的弟子确是不可小觑,倒是我失算了。”通天教主放下青萍剑,轻轻抚了抚騊駼的伤口,“让你去试探龟精,结果如何?”
騊駼垂首道:“未能让他暴露气息。”
通天教主问:“怎么,你没能杀到他近前?”
騊駼道:“我只差一点就咬到他的喉咙,可是他一动也没动。我不知他是吓呆了不能动,还是……看穿了我的用意,稳如泰山。”
通天教主站起身,踱到窗前,眺望着远处云岚的夕晖。
騊駼见通天教主不语,心下惭愧,道:“在下当年落难,幸得教主保护周全。如今教主有事交代,在下却未能尽责,实在羞愧。请教主让在下再去一试。”
通天教主对騊駼有救命之恩。然此兽久居北海,不似狰和穷奇与他朝夕相处这般熟稔,故而将他的沉思误解为责备。
通天教主回过身,温言道:“騊駼,你误会了,贫道绝无责备之意。这巨鳌生于天地之前,道行还在贫道之上,你已尽了力,还为此负伤,贫道心中早已过意不去。你且下去养伤吧。”
騊駼垂首称诺,隐去了身形。
騊駼一走,狰便显出形态。用爪子挠挠通天教主的腿,问:“干嘛派騊駼去吓那龟精,万一他真是巨鳌,肯定要记恨你。”
通天教主道:“他若真是巨鳌,贫道更不怕他记恨。”
狰道:“万一真让这巨鳌推翻了天,你今天干的事,就是谋杀新帝。教主,到时你不就死定了?我看你不如就好言劝他,劝不动就别趟这趟浑水。”
通天教主冷笑道:“你这猫儿真是糊涂!你以为巨鳌是想当天帝?他的四肢被女娲斩去,这万年来积压的怨恨,岂是推翻天庭就能化去?他若是想讨回四足,让这世界天塌地陷呢?与他讲和,就是与虎谋皮!”
狰道:“吓!这巨鳌这么狠?”
通天教主叹道:“凡事必有因果。看来只有我亲自去了。”
狰蹲在地上添爪子,讥笑道:“上次晚上回来,辫子都被狐精扯散了,你还敢去?狐精恨不得吞了你,朱华不待见你,龟精又跟你玩阴的,教主,您老人家可悠着点吧,小心晚节不保啊。”
通天教主愠道:“不用你管!”
见通天教主已忿然起身,狰连忙一骨碌爬起,蹭着他的腿讨好道:“我是说我陪你去嘛。”
中土之外有四海,四海之外仍有陆地。北海即在中土大陆之北,而北海之外,尚有大人、叔歜、毛民、儋耳、无肠、赖丘等国,且有钟山、天柜山、务隅山等崇山。钟山之神名曰烛龙,务隅山靠近北海,是当年颛顼帝的葬处。
而在中土与北方陆地之间的北海,亦有诸多仙山海岛。
此时的共工,正占据了北海上号称九山的九座岛屿。这九座岛屿,彼此距离不过百里,以最中间最大的一座为中心,周围围绕六座岛屿,彼此护卫,成连环之势。此外还有另外两座小岛屿,在这七座连环岛的南面。这两座小岛彼此相对,中间只隔一条区区十里的海峡,成犄角之势。
九座岛屿,每座之上都有极险峻的高峰,是以谓之“九山”。而最中心岛屿上的险峰名曰系昆山,其上有女娲当年修筑的共工台。
北征军驻扎之处,在九山之南,相距五百里,亦是一片岛群。但除了驻军的一座岛屿外,其他的俱是些无人居住的小荒岛,与九山在军事布局上的优势不可同日而语。
李玄清征了岛上一处大庭院做将军行辕,又征了渔民的船只,皇帝从中土送来的战船也陆续运到。
此时他坐在帘帐紧闭的屋内,蹙眉凝视羊皮上画着的北海地图,叹道:“最棘手的还是这两座小岛。”
此时屋中,只有李玄清、朱华和刁邪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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