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睡意,还有些头痛的赵总督,喝着新奉上来的茶,表情冷淡。
没过多久,就有仆人从外面进来,对他回禀道:“大人,我们听您的吩咐,跟着祁大人,发现他出了总督府,边走边泣,说自己之孽,牵连百姓,有罪……好不凄惨!”
“这个老匹夫,好会演戏,是在逼我的宫呀!”赵总督听了,又气又好笑。
但他也明白,要不是真的心怀百姓,又何必舍了面皮作这个逼宫?这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想到之前听说的传言,曾经不信,此时倒有些信了,不由感慨万千。
“罢了,既是这样,我不帮,倒显得我吝啬小气,不顾大体了,你这就出去追上祁知府,请他回来见我。”
“是,大人!”
等祁弘新回来,就见花厅周围的人都撤了,赵总督半歪在椅上喝茶,也不说话,似乎换了一个人,呆呆出神,祁弘新也不说话,只是站着。
“祁年兄,我在想当年,你是二甲第一传胪,立刻选入翰林院,又入选东宫,当时我们都很羡慕。”赵总督抚额深深吁了一口气:“谁能想到一过二十年,你我这样际遇呢?”
“是么?”祁弘新一笑,木着的脸看不出多少伤感:“这是命数。”
赵总督颌首,冷冷说:“是啊,这是命数,你我是同年,我就给你说实话,本来藩库借银也是正常。”
“只是你顺安府,有我得罪不起的人打了招呼,不许借一两银子。”
“原来如此。”祁弘新的心一沉,郑魏的一省总督,并不虚衔,就是三品,但也是实权的封疆大吏,能使总督说得罪不起,人就很少了。
就听着赵总督淡淡的说着:“这还罢了,你在第三任知府期,就已增了戾气,办政一味得罪人,不说上意,就是下意,你也没有。”
“吏心不说了,你对待他们的苛刻,应该自己清楚,至于民心,百姓从来就是最忘恩负义的人。”
“别说百年,就是你上任的宜云府,还有多少人念你好?”
祁弘新不禁一怔,只点了点头,一声不出。
赵总督又说着:“每年省纳,上次你给俞总督的礼,薄了点,大家也清楚你的情况,不计较,但是为什么还要写诗讥讽?”
“祁年兄,路不能越走越窄,听我劝,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就告老回乡吧,免的最后没有下场。”
赵总督说到这里,不无伤感摇摇头。
祁弘新表面平静,心里翻腾得厉害。
“你为什么不说话?”赵总督突然之间发火了:“我说的不对么?”
“你说的一点也不错。”祁弘新一叹,突然之间眼红了。“人家是日莫途远,而我是日莫途穷,故倒行而逆施之。”
“我是有罪的人,有人就是看准了这一条,处处堵路,叫我寸步难行。”
“要是我不倒行逆施,我连一纸都出不了衙门。”
“你是我同年,这时还说掏心话,就不枉了同年一场……”祁弘新平淡的说着,说到此处反没有泪,端茶呷了一口:“既我得不了上意,不能入得庙堂,那我就努力为民作点事,从不期望百姓记得我。”
“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还请看在情分一场,照顾下我的妻儿。”
赵总督听了,怔了许久,也觉得无话,立起身来,将两个箱子打开:“既然这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箱子里是银子,都是官银,还带着银霜。
虽然比预期少,只有六千两,但在灭蝗的关键时刻,在顺安府府库已空的情况下,祁弘新还是松了口气。
起码这几天不至于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了。
祁弘新知道这钱虽少,总督其实还是担了点关系,当下朝着赵总督一躬到地,感激:“下官替顺安府的百姓谢过总督大人!”
“行了,既已有了银子,就速速回去吧。”心情有点复杂,不想看这张脸的赵总督挥手说。
祁弘新也不多说,深吸了口气,让随行的郡兵将这六千两银子分散带着,一路又奔驰回了府城。
回去祁弘新立刻吩咐:“让县令们下午来衙门开会,就说我会拨银,让他们准备治蝗。”
差人应声而去,虽一夜没有睡,极是疲惫,祁弘新还是毫无睡意,用了点饭,就到了书案,直接铺开一张纸,提笔写起了奏折。
正如祁弘新对总督说的,顺安府的镇压事件,他都揽在了一人的身上。
但除了这件事,他还上书朝廷,将府内亏损严重已经没办法再运转的事,与一同写了。
写完,细细看了,时间已经不早了,祁弘新索性只用了点饭,端坐在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只一会,就有仆人提醒:“老爷,县令们都来了。”
祁弘新抵达了花厅,见人都来了,一方面说请坐,一方面沉思着望着窗外,县令见上官这样,都没人言声。
半晌,祁弘新方自失地一笑,说:“你们都看见了,我去化缘,只化了六千两银子,只能给蝗灾可能最严重的县用。”
说着点了三个县:“我现在一文也不留,全部拨银给你们,你们直接开始治蝗,也不必留会了。”
这几个县令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然真求到了拨银,也是心里一松,拿了银子就匆匆回去,开始调集民工。
祁弘新目送着他们离开,沉默片刻,又说:“至于别的银子,我已经上书给朝廷,言明了府内亏损严重已没办法再运转的事。”
一听这话,官员们都被祁弘新这位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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