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官员赶忙连连叩头道:“启禀长公主,行台已在准备,只是实在是布置仓促,请长公主稍待片刻,便可移驾。”
“片刻?我一刻也待不下去,起来带路!”天香说着就往外走,张绍民见已然是拦不住,忙冲刘长赢使了个眼色,起身跟着天香离开。
一到行台,天香便以车马劳顿要休息为名,赶走了所有官员,张绍民见天香仍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犹豫了下仍是开口劝道:“其实冯兄他——”
“闭嘴!”却立刻被天香吼了回去:“再提她你也滚出去!”
说着不许提,天香自己却忍不住嘲讽道:“呵,这江南可真是个好地方,遍地都是因缘际遇,一个孟嫣然左右不离还不够,竟然还有李兆廷!到底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怪不得一见我就会逃!”越说声音越大,竟气的止不住浑身颤抖,忍无可忍的一甩手转身进了内殿。
张绍民看此情形,心知天香正在气头上,一时半刻也没法再劝,只好悄悄把桃儿叫出殿外,交代了个中情由,让她等天香缓了x_i,ng子,再找机会劝解。
桃儿见天香午饭都没怎么吃,心中也是暗暗焦急,又不敢贸然劝说,过了足有两个时辰,觑着天香的神情仿佛松动了几分,才试探着缓缓说道:“公主您何必生这么大气呢,且不说生气伤身子,就算是真要生气,也该问明白了再生不是?”
见天香只是叹了口气没反驳,才又接着劝道:“依奴婢冷眼瞧着,冯小姐对公主您可比对李大人好得多,别的不说,单看这传家的宝玉都在您手上,还不明白么?”抬眼看了看天香的眉目间似乎又舒展了几分,忙端了盏茶过去接着说道:“这冯李两家本就是世交,中间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如今就剩这么几个人,李大人就算是认冯老爷当个干爹,那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么?冯小姐的脾气您也知道,到底也是为了您着想,何必跟她较真儿呢。”
“为我着想?我就是气她一意孤行,从来不在乎我怎么想!”天香这才松口埋怨道:“我当时听见他们俩—— 哼,我也是气糊涂了,回头想想她那个x_i,ng子,怎么可能?可她就硬是宁可让我误会,也一句话不说,甚至为了躲开我,故意拦着别人解释,她就不管我心里——”说着声音一哽,顿了半晌才又“哼”了一声道:“今天她既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明天要说是为了跟我撇清关系,让她真嫁给李兆廷,恐怕她也未必做不出来!这个自以为是的笨蛋!”
单单是说着冯素珍嫁给别人,天香的胸口都会泛起一阵惊痛,握着茶盏的手指紧了又紧,心中发狠的下着决定:既然你如此瞻前顾后,我就逼你面对!
月至中天,夜深人静,冯素珍在床上已躺了许久却还是难以入眠,一闭上眼睛,白日里的一幕幕就轮番在眼前重现,不知道天香此刻在做什么,听说连午饭也没吃,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呢?本是为了避免天香将来惹祸上身,却害得她如今已经连连生气难受,究竟值不值得呢?
正想着,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急促的叩门声,伴着张绍民心急如焚的声音响起:“冯兄,冯兄,长公主遇刺!此地一时找不到女医官,劳烦冯兄务必——”
话未说完,门“哐”的一声被猛然推开,火光下只见冯素珍一脸惨白,匆忙间外衣还没来及穿好,满眼惊惶的望向张绍民,只顿了一瞬,低声扔下一句“带路”便疾步走了出去。
张绍民从未见过冯素珍这副神情,这个一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原来也会为了什么人什么事如此失了分寸,一怔之间,再抬头见冯素珍已走到了院门口,忙跟着跑过去牵马引路。
到了行台后,张绍民一边急步引着冯素珍往里走,一边快速说道:“已经请了大夫开了止血药,只是伤在肩膀实在不便诊治,伤口具体情形还不清楚,大夫说怕她疼得厉害,暂且给喝了些安神汤先歇下了,一应事物都在里面,有劳冯兄了。”
冯素珍却似没有听到一般,看也没看张绍民一眼,上前两步推门便进了殿里,内殿中只有桃儿守着,见冯素珍进来才松了口气般默默退了出去。
冯素珍往床前走了两步,一眼瞥见扔在一旁的衣服上一片血色,眉头不由得又紧了一紧,转头却见天香安静的躺在床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倒与平时睡着没什么不同,这才略略放下心来。这一刻才敢肆无忌惮的凝望着天香,心中泛起压抑不住的疼惜,怔怔的抬手,却在碰到她脸颊之前蓦然停住,转而小心翼翼的掀开她肩头的寝被,一道血红霎时划过眼前,仿佛一柄利刃猝不及防的划过心头,逼出硬生生的疼痛。
虽然天香已经用了些止血草药,可伤口却包扎的寥寥草草,看上去依旧甚是骇人。冯素珍闭上眼睛定了定神,这才回身取了酒j-i,ng药材,重新为她处理伤口。从前自己受伤倒也不觉得什么,不过是挨着些疼罢了,如今换到天香身上,却好似每一个动作都悬在刀尖上完成,神经拉紧的快要绷断,唯恐哪个动作稍稍重了一点伤了她疼了她,指尖甚至紧张的在微微发抖,整个人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个点上,忍着不断浮起的心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而天香就在这时睁开双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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