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息香开张那日后,坏事成好事,虽说息晚晚只是嫁到封府为妾,但封府也是抬了正儿八经的聘礼上门,以示对这门亲事的重视,老太爷自然也是要面子的,亲自为息晚晚拨的嫁妆,那排场就跟嫁娶正妻夫人的一样。
息晚晚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而且那日花九对她说的那番话,她自然也是听进去了的,所以她除了安心等今年年关一过便嫁人,也别无他法,然而,之于息先生打脸的拒绝,她还是心有怨的,连带着她也根本不感激花九那提点之情,好在,她一向也只是有点小聪明,还知道自己算计不过那两人,也只能在心头想想然后作罢。
且说老太爷眼见息香开张后,接连几日那生意都是不错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某天早上起来,他叫来息府几房的人,吃了个团圆的饭,就当众宣布要带着老太太去天气温暖点的燕州别院呆几日,还说走就走,当天下午晚些时候,老太爷就已经收拾好东西,和老太太坐上了去往燕州的马车。
太爷一走,花九就感觉这息府中瞬间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气息在弥漫,她和众人一样皆在门口相送太爷,这会她倒不忙急着回去,反倒神色淡淡地看着跟在大爷息烽后面的二房息华薄于宣等人,才刚才七她就发现息华薄一直在恶意地偷瞧她。
这是,终于要忍不住动手了么?
花九心中自然是有数的,虽知大房和二房肯定不会错过这太爷不在府里的大好机会,但她仍旧该吃就吃,该睡就睡,甚至还有心情地调制了一瓶暖黄色泽有月下昙花香的香膏,每日抹点在手腕、耳后,白日里就是清雅淡香,那味淡的非得要靠近了才能闻出,一到晚上,那昙花香就顷刻浓郁起来,恍若月下幽美人。
才一调成,她自个都极为喜爱,便私自留了下来自用。
这般如是到了腊月初五,离太爷走了又一天的样子,花九估摸这在腊月初八的时候,太爷定会回府过腊八节。
一早,她净了手面,才刚端起碗筷,心里还想着息大爷会在什么时候挑事动手,熟料——
息大爷手里拿着一本账册领着一泼人怒气冲冲地就闯进菩禅院来,那些人有大房的,二房的,连带四房也有几个凑热闹的,春生根本不敢阻拦,心下焦急,想先行回禀,哪想,于宣脚步一侧,就将她给挡了个彻底。
而其他三个丫头,也皆都瞬间就被人制住了,根本报信都来不及。
花九听到院中的吵闹,她扔不紧不慢地喝了荷叶金边翠玉碗里的清粥,夹了一筷子的腌菜,就着那菜就将小半碗的粥喝的干干净净。
末了,她才用帕子揩了揩嘴角,起身,脚步沉稳的到门口,视线粗粗一扫,还真见着的都是熟人,诸如于宣、息晚晚、息华薄、大夫人等,她朝着早在院中的息大爷诸人敛衽行礼,“花氏见过大伯、婶子、兄长。”
岂料,息大爷啪的就将那蓝皮账册摔到花九面前,“息七媳妇,太爷才没走几天,你看你做的好事,要诬银子,也不是你这样的做法!”
花九捡起那账本,莹润如葱白的指腹抚着边缘翻了翻,细看了一遍后才道,“这账目是昨天的账,不知大爷觉得有何问题?”
“七弟妹还真好意思问,昨日明明盈利有七十八两之多,为何这账目没有记载?”息华薄站出来,仰着头,就差没用鼻孔对着花九了。
“息香开张那日,发生那样的事,封公子的小厮不小心宣扬了出去,为堵悠悠之口,我当时曾许下在二楼的宾客买香品时都能减免两成的利,所以昨日的盈利我用作一半补到那两成利的缺口,还剩下一半是存入了息香的银库中,用作月底采购香料之用。”花九合上账目,温言细语的解释了一遍。
虽然她知道这般解释根本无用,但还是将自己该做的做到位,免得落人口实。
“谁准你随便许下人两成的利?息香是息府公中出的银子开的,你不经任何人商议,也不回禀太爷,就私自做主,这缺口就不该用盈利的银子来补。”息大爷一口就抓到花九解释中的不妥之处。
确实当时没跟任何息府的人说过这事,花九也不觉得在太爷曾说过将息香的事全权交由她打理后,她还要事无巨细的一一告知每个息家人。
她早也就明白,息大爷这是欲加之罪而已,又何患找不到借口。
所以,她只嘴角一勾,微翘的唇尖上有暖人的冬阳光点在跳跃,她嘭的将那账册当众扔了出去,“明人不说暗话,大伯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花氏阿九绝无二话。”
仿佛就是在等花九这句话,息大爷脸色隐着得逞的笑意,自从上次他背太爷训了一顿后,便一直隐忍至今,如今息香也开起来了,调香师父也算是有了,那么花九么,自然就不该在霸占着那个位置,特别还是在那个位置非常之值当银子的时候。
这才几天,息香的收入,已经堪堪超过了息府最大的绸庄每月赚取的银子,又怎能不惹人眼红,“从今天起,卸了息七媳妇对息香的掌管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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