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大早,陆有矜刚到了前厅。一个二十几岁的男子就进来了,恭敬地叫声:“陆公子。”
“噢!”陆有矜回过神,看看眼前的人:“找我有事?”
这人家境贫寒,几年前腹泻不止,差点没了小命。被深柳堂救治痊愈之后,就留在了深柳堂当管事,几年过去,已经是能撑起半边天的人物了。
“嗯。”那人不看陆有矜的眼睛,只低头道:“我爹身子最近不太爽利,家里的人想……想让我早日回去。”
陆有矜一怔,顿时了然。这家人定是知道深柳堂出了事,想把孩子早日接回去。
这几日,背后有家的人走了不少----家里虽说困难,但瘟疫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宁可回去艰难些,也不愿让孩子在深柳堂住。
但是这人在深柳堂干了多年,各种琐事得心应手,就这么走了,陆有矜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他只能点点头:“既然你家里想让你回去,你就回家去吧。”
“公子,”那人有些羞赫地拿出一个布袋,放在桌上:“这点钱,就当小人报恩的……”
“别这样。”陆有矜双手拿起布袋递给他,很客气地道:“你在深柳堂这么些年出了不少力,怎么好收你的钱?拿去吧,给家里人添置点儿东西。”
那人执意不要,叹声长气,终究离开了。
看着那人远走的背影,陆有矜久久未出一言,风雨欲来的阴霾压在心头,他却半点力气使不出。
门外依旧是草木深深,桃柳明媚,可陆有矜看在眼里,却不由打了个冷颤----再也没有什么比春天更恐怖,披着诱人温婉的衣衫而来,却在温暖中了无声息地抽走那么多人的生命。
这人的离去只是个开始,数不清的药童过来,都说要离开。
有家的,说是回家。没家的,也不愿意呆在这里----宁愿出去闯荡,好歹挣一口饭食,保一条小命。
也有一些人,因为深柳堂的救命之恩,执意留下,共度艰辛。
对于要走的,陆有矜忧心人手不够,对于留下的,陆有矜又忧虑自己保护不了他们的安全
或走或留,对陆有矜来说,都是艰难和折磨。两天之间,他急得嘴角生了疮。
“有矜,哪儿还缺人手?”谢临终于吃力地走到了深柳堂的前院----陆有矜正吩咐深柳堂的人晒被洗衣。
“你怎么到前面来了?”陆有矜一看见谢临就火冒三丈:“谁让你出门的!”
“怎么?”谢临挑挑眉,冷哼一声:“我又不是你养在后院的人,出门还要征求谁同意?”
“回去!”陆有矜没功夫和他说笑,扯着溃烂的嘴角吼他:“去自己的院子里别出来,晚上我去给你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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