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了里屋,只见一名老妪跪趴在床旁,双手不断的推搡着病床之上的人。
“柱子,你说话啊柱子。”老妪言语之中满是焦急和担忧,还有一丝不明显的绝望,很显然老妪已经意识到了那个她死也不肯去想的可能。
王度快步上前,只见床上有大量的鲜血流出,就连地上也有一滩顺着床沿滴落的血迹。
病床上的人已经死了,失血过多而死,他最后的表情让王度不忍多看。
不甘,不舍,绝望,牵挂,怨恨,解脱,担忧,那一张蜡黄而且还长满痘疹的脸已经把所有想说却没机会说出的话都刻印在了上面。
见此惨景,王度第一时间心生强烈自责,他为了找范鸿桑要一个说法,竟然也忘记了给这个被他老娘唤作柱子的男人止血,以至于柱子就这样不能说话,不能行动,万分无助的躺在床上死去。
天花病毒本来就会导致大出血和难以控制的毒血症,再加上范鸿桑剜去脓疱之后留下的创伤,柱子就这样感受着鲜血从自己体内一点一点流失,死神一点一点向自己靠近的恐惧,并且最终在这恐惧之中慢慢死去。
王度甚至不敢去想这个过程之中柱子经历了何种折磨,因为他越想就越是愧疚。
王度做错了事,虽然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并没有带来一个好的结果,所以就最终结果而言,王度也错了。
如果说王度把范鸿桑定义为一个不顾病患苦难而害死病人的无德之医,那么王度此刻则把自己也定义成了帮凶,因为他的意气用事导致了柱子流血过多而死。
自从穿越以来这是王度第二次如此自责,第一次是鹿北渔村遭难,王度自责自己实力不够不能保护重要的人。这一次则是自责自己意气用事以至于让无辜之人枉死。
“他娘的范鸿桑!本王要活刮了他!”王恒口中怒骂,他看出了王度的自责,但是他却没有出言安慰,而是破口大骂范鸿桑,同时给王丰使了一个眼色,让王丰来说这些安慰的话。
王丰机灵,他立刻上前说道:“老大,事已至此,咱们自责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彻底控制住这恶疾的传染,以免再更多的人死在它的手中。”
王丰宽慰着王度,王度这种深深的自责震撼了王丰,王丰从未见过一个踏上仙路之人如此在乎凡人的生死,而且为此深深自责。
“柱子,你千万要等等娘,娘年纪大了可追不上你的脚步...”老妪伸手摸抚着柱子的脸,然后竟然猛一仰头就想重重的磕在床沿之上!
老妪双目失明,她本来在后院给柱子准备药剂,结果因为年老体衰,再加上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照顾柱子,所以她就在炉灶旁睡着了,还是翻滚的锅盖将她唤醒,可谁曾想她一觉醒来,自己的儿子却已经与她天人永隔了。
老妪命苦,早年丧夫,两个孩子也相继早夭,悲痛之下老妪哭瞎了双目,而柱子则是她三十年前从路边捡回来的孩子。
老妪独自艰难的将柱子扶养长大,柱子也孝顺,有什么好吃的都留给老妪先吃,上好的棉絮也是先给老妪做衣裳。
后来柱子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那些姑娘却因为柱子家穷,又有一个瞎眼老娘而远离柱子,尽管如此还是柱子没有任何怨言,依旧还是孝顺着老妪。
现在柱子走了,老妪本就凄苦的一生顿时失去了任何希望,就连她心中最后那一丝光亮也消散了,她这一辈子活够了,她受了一辈子苦难,也享了二十多年的清福,这也算是老天爷心软了。
话说来很长,但是一切却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自责中的王度见事不对,连忙伸手扶住了老妪,可是老妪的头虽然没有磕在床沿上,但是她的生机却在快速消散,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王度触手可及的是一阵冰凉,他放出神念探查老妪的情况,这一查王度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王恒见状也连忙用神念探查老妪的状况,这一探查,王恒这个铁血军人竟然也湿了双眼。
原来,这老妪体内的脏器早已衰竭,就连心脏都早已停止了跳动,她其实早已是个“死人”了。
只是她唯一的牵挂还在病榻之上,所以她硬是靠着一口气撑了好几日,眼下柱子死了,她的这口气也就随着柱子的死亡而溃散了。
王度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他只是慢慢的合上了老妪的双眼,再把她放在柱子身旁。
“来人”王度深吸一口气,轻声喊到。
几名士兵了进来,此刻的他们表情也是悲痛莫名。
“把柱子送去城外火葬,另外给大娘选一个清静的地方,让柱子葬在她身边。”王度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心中已经记下了趁乱离开的范鸿桑,他暗自发誓不杀此人誓不为人!
“走吧,我们回去。”王度没再多说什么,他明白还有更多的人需要救治,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不多时,众人回到了大营,刚回大营王度就下了一条命令。
这条命令的内容就是,召回范鸿桑带来的百人小队。
王恒眉头一皱,他心中想到,难道王度要因为范鸿桑的过错而牵连他带来的百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可就彻底看错了人。
半个时辰之后,士兵来报范鸿桑带来的百人全部召回,王度表情严肃的走了出去。
王恒不露声色,他想看看王度如何行事,若王度真要做糊涂事,他再阻拦也不迟。
“范老出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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