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君每日都来码头,翘首以盼地等着他回来。
船是等到了,可他却没等来。
见五叔从船上下来,却不见白鹤亭的身影,她迎上前,急切地问道:“五叔,少爷呢?”
“少奶奶,少爷他没回来。”五叔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颤抖。
“没回来,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压根不敢往坏处去想。
五叔将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向她诉说:“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们等到傍晚都没将少年等回来,当时我们看到岛国宪兵在码头搜查,为了整船货的安全,我不得不让船家先开船回来。”
一听到“岛国宪兵在码头搜查”,她的耳朵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俏脸一片苍白,忽然身子一恍,一个趔趄几乎摔倒。
五叔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让她席地而坐,说着宽慰她的话:“少奶奶,你也别太心急,少年吉人自有天相,肯定能安然回来的。”
她痴痴地坐着,没吭声。
五叔一看,她早已泪流满面。
“少奶奶,你还好吧?”五叔一时不知所措。
默默地拭去一把眼泪,她强撑着地面,缓缓地起身,哽咽地喃喃道:“走,我们回去,电报问下上海的亲戚,问问他们鹤亭有没找过他们……”
话音未落,一眨眼,眼泪落在了地面。
她不能垮,至少现在不能。
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家中的二老,都需要她……
……
从那之后,她开始了漫漫寻夫之路,四处打听他的下落。
日子也进入最湿冷的隆冬时节。
“吱呀……”
虚掩的房门,缓缓地被推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位衣衫褴褛的男子的身影,他的身后背着一床又脏又破的被子。
她努力地打量着,辨认着。
渐渐地,她那憔悴的面容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鹤亭……”
“小曼……”他上前,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她朝思墓想的丈夫,回来了。
回来就好!
回来就好!
积郁了许久的感情终于迸发,她使劲儿地搂着白鹤亭,生怕他再次离开。
看着像叫花子一般消瘦的他,她哽咽着痛得抽搐:“你受苦了。”
“能回来,这点苦,不算什么,倒是你,为这个家受累了。”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秀发,凹陷的眼眶,闪着欣喜的亮光。
她摇摇头,紧紧地抱着他。
只要你能回来,再苦再累,那也是甜的。
“小曼,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拿起剪刀,将那床脏兮兮又破损的被子剪开了。
随着被子被剪开,那双华丽的丝绒面料高跟鞋,映入了她的眼帘。
刹那间,她的眼泪,如决堤一般地涌了出来。
鹤亭,你太傻了!
晚上,安顿好孩子后,她打开衣橱,拿出那件夏天做的香云纱旗袍穿上,再穿上那双历经艰难带回来的高跟鞋。
他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不住地说:“好看,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那日,他若办完货就直接上船,可能就不会得痨病。
或许今日,他还能坐在她的身旁,陪她过寿。
想到这,何曼君的眼泪吧嗒一声落在手背上。
“妈,今日是你的寿宴,您可不能老掉眼泪啊!”舒珍柔声道。
“我这是想起以前的事,有些触情生情了,没事了。”何曼君擦了擦眼泪,慈祥一笑,她对着一旁的白亦瑶道:“亦瑶,陪我到里堂,我要把这件香云纱旗袍换上。”
“好。”
白亦瑶扶着何曼君回屋去换旗袍去了。
众人一阵诧异,还以为白老太身体抱恙,回屋休息去了。
白振华夫妇向各位来宾解释了一下:“家母只是去换身衣服而已。”
闻言,大家也就放心了。
片刻。
换好香云纱旗袍的何曼君,一只手搭在白亦瑶的手上,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回到大厅。
虽是古稀之年,但一颦一笑间,仍有当年大家闺秀之风范。
她觉得自己恍若回到当年第一次穿香云纱旗袍的时候,风姿不减。
“妈,你身旗袍真的很衬你啊!你穿着这身旗袍,真的很好看。”舒珍连连称赞道。
何曼君对这身旗袍,也甚是满意:“振华,你这件旗袍是在哪做的?”
“妈,我是请锦绣旗袍店的苏大师做的,当时他就看了几眼你的照片,就把旗袍做出来了,当时我还担心,会不合身,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白振华对苏安做旗袍的手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么厉害啊!”她吃惊了一下。
“苏大师不止旗袍做得好,盘盘扣的手艺,也是一级棒的。”
“经你这么一说,改日有机会,我还真想认识一下这位苏大师。”
“妈,苏大师今日也来参加你的寿宴了,要不我把他请过来,咱们坐一块,认识认识?”白振华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好啊!那你快请苏大师过来。”
领命的白振华向着苏安那一桌而去。
而不喝酒,不和同桌的各位互吹商业的苏安,正埋头吃着菜。
吃着吃着,他突然想起,他给白老太准备的寿礼,还在他的兜里躺着呢!
正想着要不要起身将寿礼送给白老太时,忽然听到似乎有人在叫他,他猛地一回头,就瞧见了白振华:“咦,白总,你是来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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