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赵寅该客套一下,表明在金殿上那番话并非针对他们,然而他却道:“简相明白最好。军备粮草有任何问题,自有人找简相索命!”说罢翻身上马,绝尘而去;众军纷纷跟上,一时间官道上碎玉翻飞。
简繁一呆——
这是赖上他了?
哪怕小人作祟,也算在他头上?
他相信赵寅不是玩笑,粮草军备若有差池,这活土匪真的会让人屠他简家满门;没准现在人手都布置好了,正不知藏在哪个地方,暗中窥视简家呢。他敢断定,赵寅绝不止留了一千亲军在京城,肯定还有暗卫。
他气得再顾不得上下尊卑,大喊“赵寅,你不讲理!”
轰雷一般的行进队伍中传来赵寅的回应“在其位,谋其政!你既做了宰相,不找你找谁?”
简繁:“……”
在其位、谋其政,所以:
王亨和梁心铭拼死了!
崔渊也拼死了!
谢耀辉拼得罢了官!
他怎能投机取巧?
他呆呆地站在郊野中,感到脊背寒意彻骨。良久,就听尹恒叫他“简大人”。他猛转头,目光森寒地盯着尹恒,道:“尹相都听见了?”
尹恒干咽一口吐沫,点头道:“听见了。”
听不见的是聋子。
——不,是死人!
简繁道:“如此,你我便竭尽全力,支援北疆,若有万一,尹家和陈家也休想逃脱!”
尹恒道:“本官明白。”
两人急忙回城,督促朝廷六部急速运转,一道道命令传递到军中,以及京城通往北疆沿线的各州府。
事情当然不会顺畅。
筹集军备、军粮一事,早就在进行了,简繁和尹恒不过是接手督促而已,也是监察。这一监察,两人便发现了许多问题,也不用出京,就在天子脚下,随便一查,便揪出中饱私囊、大发国难财的官员;然后顺藤摸瓜,一扯扯出一串的贪官酷吏,吓得简繁浑身冰凉。
这是要他的命啊!
兵部侍郎闫怀仁,督运京畿地区的粮草转运,此时却在醉红楼饮酒作乐,因朱雀王回京,他耐着性子“忙碌”了两天,等朱雀王一出城,他便舒松筋骨去了。
兵部主事沈竹怕出事,劝他别去,道:“大人,朱雀王刚走,咱们还得勤谨些,免得出事。”
闫怀仁笑道:“怎么着,他还能杀回头不成?你呀,不明白咱们皇上的心思:正要借刀杀了玄武王呢。给足了军备军粮,万一他打了胜仗怎办?……”
沈竹急忙道:“朱雀王……”
闫怀仁打断他道:“便是朱雀王去了,也不能给足了粮草,只能让他吃个半饱,方才知道皇上的厉害。咱们这是替皇上报仇——朱雀王竟敢在金殿上掐死御史,简直目无君上。瞧好了吧,等他打完了这仗,若还活着,皇上定会收拾他。所以,你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该拿的拿,该拖的拖,即便前线少了粮草,这责任也落不到你我的头上。”
沈竹恍然大悟道:“哦……”
他用钦佩的目光看着闫怀仁,自愧不如,忙讨好道:“大人放心去,官仓那边有属下盯着。”
闫怀仁见他知趣,笑道:“跟着本官,少不了你的好处。你上回不是说,你有个侄子,想要谋个差事?”
沈竹忙道:“对对对!”
闫怀仁道:“让他来——这一路往北疆,用的人多呢,用谁不是用。让他跟着跑一趟,现成的功劳不用说,这油水也少不了,也算你跟我一场。”
沈竹大喜,感激称谢不已。
闫怀仁这才惬意地往醉红楼去了。
他才快活了一个时辰,沈竹便找来了,竟对着红纱帐催他快起身,并道“大人,军粮耽搁不得。”
那声音,竟发颤。
他听了老大不耐烦,呵斥道:“你怎么一回事?竟怕成这样!那朱雀王便是打了胜仗,皇上也要收拾他;除非他死在北疆,倒省了皇上费事……”
“本官先收拾了你!”
随着一声威喝,又进来人。
沈竹急忙退到一旁。
闫怀仁隔着红纱帐,眼前一片红,就瞧见两个红官员踱进来,先还没认出来,一撩纱帐看清了——竟是简繁和尹恒,两位宰相都屈尊来到醉红楼。
顿时,闫怀仁吓得腿脚发软,连滚带爬扑下床,爬在地上,叩头请罪,“下官该死!”那裤子松松的挂在腰上,露出里面一片白花花的肉,十分不堪;陪他的女子也滚了出来,只穿着小衣,也抖得筛糠一样。
简繁厌恶地瞟了闫怀仁一眼,转身问尹恒:“尹相觉得,这杀鸡儆猴,该从谁开始?”
尹恒道:“就从他开始!”
简繁拖他来这,不就是要他看到听到真相?从赵寅走后,他二人必定要共进退,少一个都不行!
闫怀仁霎时瘫软在地。
简繁追查这闫怀仁是谁举荐的。一查,乃是吏部侍郎辛桥担保举荐的——辛桥,便是潘子豪的娘舅——为的就是要他扣押、拖延军备军粮的输送,逼死忠义公方磐,好让潘子豪接手西北兵权。闫怀仁贪墨军需银两,辛桥都有份。此事共牵扯出京中大小官员十几位,当差胥吏几十人。
为何有这许多官员?
逐利之辈,没缝的鸡蛋还想叮几口呢,王亨、梁心铭、崔渊等老臣在时,他们尚且没停止钻营;如今老臣们死的死、去的去,他们没了约束,更活跃了。
那些王公权贵、官宦世家,都各逞手段,削尖了脑袋,或为族中子弟,或
喜欢日月同辉请大家收藏:(m.jdxs.win),经典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