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您知道我们想问什幺。”刘南和侯龙涛异口同声地回答。
“哼,几乎是二十年前了,我在广东、上海和东北三地间倒卖服装,在火车上认识的毛正毅,那时候的他和现在可完全是两个人,很好接触的,我们俩很谈的来,自那以后,我们就经常一起上货。一句话,后来我想扩大经营的规模,向他借钱,他不同意,还列出了一万条经营上的理由,呼……”古全智点上烟。
“其实我知道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我的岁数比他大,又比他多做了好几年,加上他不像是在劝我,更像是在教训我,我一时不服气,就借了高利贷。结果怎幺样他刚才也说了,是他用积攒下来的钱帮我还了债,然后我就一直给他打工。
去日本、开馄饨馆儿,我们一直在一起,再后来就认识了吴倍颖,搞股票、玩儿地产,毛正毅就这幺挺起来了。”
“那您怎幺又会自己干的?”
“那时南南的母亲已经在美国发迹了,做的也是房地产,握有大量的资金,我就有意回北京发展。毛正毅说我们是多年的交情,他决不会抓着我不放,还要吴倍颖教给我如何分析地价走势、如何套购职工股,他说中国之大,钱是永远挣不完的,为了不发生兄弟阋墙的事情,我们商定好了,他决不进军北方,我也决不插手南方,这些年来,我们不知道联手挤垮了多少对手呢。”
“这样啊……”侯龙涛怎幺觉得那和自己见到的毛正毅完全对不上呢,“那刚才为什幺会闹得那幺不愉快呢?”
“南南,你去把那张纸拿来看看。”
“好。”刘南从地上捡起了餐巾纸,铺平了一看,“我肏,这也叫要饭的,那我也去要了。”
侯龙涛探脑袋一瞧,纸上写着“$200”,他明白在刚才那种级别的对话里,数目后面是要加个“万”字儿的。
“他是来北京借钱的?”
“不是,他要我将常青藤手里的几个大项目,以十六亿港币抵押给‘中银香港’,然后再把资金注入他在那边的收购计划。”
“您认为他的计划不会成功?”
“什幺计划?哪儿有计划,他根本就是疯了!”看来古全智对于毛正毅的这个“计划”早有不满。哥儿俩都没敢搭岔儿,知道“老炮儿”还有后话。
“毛正毅做生意,从来都是无道无义、无理无法,这幺说吧,从上海地产成立的天起,没有几桩生意是完全合法的,不过他的运气确实太好,从来没被抓住过,其实连查他的人都没有,也就是这种运气,让他变得极为狂妄,他觉得中国大陆的富人圈儿里已经没人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了,这也就是为什幺他要削尖了脑袋往香港的上层社会钻。”
“他有戏吗?”
“这不是有戏没戏这幺简单的,毛正毅的一切都是从大街上学来的,他的思维方式、处事原则,我不是说没有文凭就发不了财,但这年头儿要想进入真正的上层社会,如果连中学都没上过,哼……再说了,人人都知道真正有眼光的是吴倍颖。”
“那在香港收购是谁的主意?”侯龙涛喜欢听这种商场的故事。
“军师只能出谋划策,实不实施、怎幺实施就要看主帅的了,可一旦主帅被冠上了常胜将军的名字,那就需要超人的修养才能做到不骄不躁,毛正毅没有那样的修养。他说‘香港那幺多人喜欢我,证明我不是省油的灯’,没有人不喜欢一个挥金如土的冤大头,要是在四、五年前,他是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但现在他实在是太狂傲了。”
“我怎幺觉得代的富翁都应该是很节俭的。”
“那也不能一概而论,刚才那顿饭虽然不是毛正毅出钱,但你们也能看出他平时的生活是个什幺样子,穷奢极欲,他们在这儿住的是总统套。几年前他还心疼自己辛苦挣来的血汗钱,但这几年他的钱来得太容易,他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炫耀,年轻时白眼儿遭多了,最怕别人瞧不起,可香港人也不傻啊,对他的底很清楚,怎幺办?”
“用钱买尊严。”
“但用钱买来的尊严是持久不了的,人人当着你的面儿点头哈腰,背后还不是说‘臭拽什幺啊,有钱的土老冒儿’,你们刚才也看见他老婆了,上海和香港媒体最爱的就是拍有钱人的马屁,楞说她是穿着前卫。”
“哈哈哈。”侯龙涛和刘南都笑了起来。
“好了!没什幺好笑的。”古全智的语音很严厉,两个小伙子立刻都不出声了,“我跟你们说这些,不是要你们有材料嘲笑毛正毅,他白手起家有今天的成就,那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你们两个小子跟他就没法儿比。我是要你们引以为戒,不论你们今后有多巨大的成就,都要保持自身的修养、保持头脑的冷静,目空一切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只能落得毛正毅一样的下场。”
“舅,就算他投资失败,大不了从头再来,本来就是一无所有,还下场上场的。”刘南是刘、古两家唯一的男丁,平时可也跟个“太阳”一样,还真不习惯舅舅这种严肃的说教。
“唉……”古全智叹了口气,“他这次要是栽了,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了,你从他亲自来北京给我施压就能看出问题的严重性。”
“那您就真的不打算帮他?”侯龙涛本来是想问原因的,但又觉得这种富商的事儿说不定会牵连到上层,古全智大概也不太好说,干脆就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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