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千秋本来就不是一个安生的人,她向来独自拼斗惯了,哪里能受得了一直被别人护着。
她很快扑出去,同这些自己的同门们厮杀缠斗到一起。有些人从前便与她不太对付,此时不住脚的理由同我刀剑相向?难道我曾经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欺压了你们吗?
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因为她对这有些人不过是个脸熟,最多知道个名字,往常连的分外笔挺。
千旋悄然拭去从眼角滚落下来的泪珠,她一剑劈过,剑气划破长虹,在人群中分出一条窄窄的小路。她急切地恳求聂冷川道:“你不是真龙吗,你快点带我师姐离开这里啊!”
聂冷川也不言语,只是将身旁源源不断凑过来的人群击退,接着银光一闪,顿时化身成数十丈的巨大银龙。
巨龙陡然现身,缺了一只龙角,但庞大的身躯仍仿若有着威慑天地的力量,漂亮的银鳞在阳光下闪耀着清丽的光芒,长尾一甩就将方才还在他身边叫嚣着数人击退。众人脸色俱是大变,立即连连撤退。
高星儿面色发白,抬头愣愣地看着,一双嘴唇不住的颤抖,低声自语:“是、是龙啊……”
琅千秋目光中也是惊惧交加,她当然不会怕龙,她只是担心他的身体。那时在千旋面前只是现出龙角龙尾,已让他有些吃不消,现在要控制着这么庞大的身躯,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灵力。
但他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琅千秋,他轻巧的将头凑过去,在她掌心里蹭了蹭,无声的宣告了他的所有权。琅千秋惊讶的张大眼,掌心下的鳞片光滑微凉,却几乎立刻让她的心柔软下来。
巨龙长吟,琅千秋装模作样的上去“听”了一下,然后扬声道:“这条龙说,他已经是本人的所有物了,他说除我以外、哦还有我的亲亲小师妹,在场的各位,都是垃圾!”
众人一片哗然。
三长老眼中狂热的光芒大剩,立刻高声下命令:“快抓住它,快给我抓住它啊!”
琅千秋却纵身跃上龙背,哈哈大笑道:“有本事你追上我再说!”
龙游九千里,他一旦飞走,旁人哪里还能追得上?
三长老心中火烧火燎,眼见着即将错失这么一个好机会,又高声叫道:“摆阵!摆阵!”
但是晚了一步,琅千秋已经乘着巨龙腾空而起!
巨龙昂首摆尾,爪下仿佛有云雾升腾,之一眨眼间就飞至众人头顶十尺高。三长老此刻心如死灰,却眼见着那龙停在半空中,仿佛挣扎良久,浑身一震,竟然直挺挺地坠落下来。
“叭唧——”一声,这条龙摔下来,砸成了肉饼。
众人:“……”
琅千秋:“……”
琅千秋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管不了身上湿漉漉的血衣在地上蹭得在远山之巅,夜风凛冽的吹来,将她的袖袍全部吹的向后鼓起。衣服上的血迹早已干涸,风一吹就传来些微刺鼻的血腥气。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从杏华山逃出来以后,她竟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
杏华山上火烧的太旺,又没来得及灭,免不了会波及到主峰凤鸣山。
她眼中忽然热泪滚滚,顺着眼尾簌簌而下。一瞬间,她在心里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她竟为了一条没多少交情的龙叛出了自己的山门,还毁了她从小长大的凤鸣山。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没爹没娘,是师傅将她抱回了凤鸣山,凤鸣山就是她的家。虽说师傅死了以后,她的凤鸣山早已不似从前,可如今,她是真的连家都没有了。
她琅千秋是罪人,她一把火烧了自己的家。
背上忽然一暖,聂冷川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琅千秋的肩上。他顿了顿,才低声道:“夜深风寒,莫要着凉了。”
琅千秋抽了抽鼻子,将差点儿又喷出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她噎着嗓子,鼻音浓重的问道:“你不要瞒着我,你怎么会飞不起来的?”
聂冷川低下头,踮踮脚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以前一直是人,你找到我的时候才初化为龙,所以没学会。”
琅千秋惊讶的转过身,说:“你是说你是突然从人变成龙的?”
聂冷川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不,应该说,我一直就是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作为人活了二十多年。”
还有这种操作?琅千秋都忘了哭了,她抽了抽鼻子,点着脑袋,自言自语说:“这倒是个新奇事儿……”
她转过身子,又眺望着远方的凤鸣山,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聂冷川忽然隔着衣服重重拥抱了她一下,他带着十二分的郑重,许下真挚的誓言:“对不起,让你受伤了。我一定会学会飞的,我会成为真正的龙保护你。”
这个拥抱不含别的杂质,只是纯粹的温暖和安慰,琅千秋闭上眼睛微笑道:“你知道就好,在找到龙角之前,我这条珍贵的的小命就在你手上放一段时间!”
火烧凤鸣山,是她的罪孽,可带着真龙离开凤鸣山,是她的道义。
过往无悔,前路可期,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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