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栏杆边,夜风偏偏偷袭,单薄的身躯和细瘦的腰线被勾勒出来,引得来往的女士先生不住打量私语,可惜当事人溺于思绪,浑然不觉。
额前的碎发被吹乱,胡乱地蹭到眼睛上,时然十指手指依然细白修长,耐心地梳理着他的小卷毛,也梳理着那些烦心事。
他的行李已经送回时家,可那根本称不上是家,他不愿回去。回母亲生前的住处,但那屋子五六年没住人,肯定是睡不了。贺钧家……当年他追的热烈,连对贺钧这么洁癖的人都能央着同床睡过好几次,而今迈步从头越,想来对方是不会再吃他这一套了。恐怕只能去找个酒店将就一晚,药和换洗衣物都没有,他又纠结得很。
时然曲起手肘撑在栏杆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惆怅的看着远处的桥。
有一瞬间他竟然想到,是不是死了就解脱了呢。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又赶紧甩了甩头,要把这奇怪的想法赶出去。
夜越来越凉了,时然还没想出安置自己的好对策,干脆转身准备出去找酒店,可那一瞬间令时然顿足,他看到了阳台门口处也刚好转身快步离开的贺钧。
贺钧刚才在看什么,是因为突然看到自己也在才走的吗,是因为害怕被他缠着吗。
时然不确定答案,却也不敢再次提问。
庄劲的生日会闹得晚了,等客人陆陆续续走了还得跟纪田田忙前忙后伺候自家老爷子老太太,时然不好意思再去麻烦他们,打声招呼便要走。
纪田田知道他家的后母有多恨他,不放心地说:“小然,要不你等等再走,今晚去庄劲家吧。”
“田田姐,不用了,你和庄哥也累了一天,别再为我`c,ao心了。而且,我迟早要回去的。”
“我怕你回来第一天就不开心。”纪田田担忧的看着他。
时然心里一暖,“不会,我天天出来寻开心,也不是总待在那个家里。”
纪田田被他逗笑:“会寻开心就好,就怕你一个人闷着。”
“那我先下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喝酒伤身,别让庄哥喝太多。”时然看了看远处和几位男士碰杯的庄劲。
“嗯,路上小心。”纪田田把他送出大厅,欲言又止,“小然……”
“嗯?”
“没事,”纪田田朝他挥挥手,时然认定了的人,她再劝也没用,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吧,“快回去吧。”
时然从电梯里出来时正好看到贺钧上车,司机本已降好车窗等着。
他想也没想就要去追,步伐大过寸寸升起的车窗,却还是没能见上一面。
门口的侍者把他的动作收入眼底,没有多言,只是体贴地问了需不需要帮忙叫车,时然摇摇头,慢慢走出去。
低沉了小半条街,时然才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城市规划与改革大刀阔斧,仅仅是六年没见,就已经陌生了,更何况是人呢。
走过杭泰前面的这条街就是这座城市的cbd中心,时然停下,坐在花坛边看着对面的红玉坊,他以前最爱吃这里的金钱肚,贺钧骂他俗,但还是次次陪他来,只有这里,从来都是他们两个一起来,没带别的朋友。
吃完金钱肚他就要去喝n_ai茶,贺钧总嫌他事多,放着红玉坊里的港式n_ai茶不喝,非要喝外面那种铺着甜腻n_ai盖的。n_ai茶店外排了长长的队,这人便也一脸嫌弃的帮着排队,买了两杯,自己不喝,全给了他,时然吸完两杯里的n_ai盖,他就接过剩下的红茶喝掉。
贺钧有心的话就会发现,时然噬甜。
他小时候吃多了没有妈妈的苦,别的小孩能吃糖能撒娇,他眼巴巴的看着,别的小孩说他没娘养,他忍着眼泪说不出话,别的小孩欺负他,他没法回去告状,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咬。
但就算贺钧不能发现,也已经让他尝到许多甜头了。贺钧把小小的他护在身后为他打架训人的时候,把他带回家让贺母帮他上药的时候,第一次请他到家里过生日的时候……贺钧就像那种切片糖,是硬的,也是甜的。
他一个人坐在路边,记忆越往深处越是拦不住,对月光思故乡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夜色无边温柔,四周都朦胧不明,远处车灯闪烁了许久,开走没一会,又回来停留。
时值入夏,昼夜温差大,时然缩了缩脑袋,清醒的回到当下,贺钧冷漠,家中不宁,无人可诉,无处可去,他无暇再想过去的事。
时然起身拍拍衣服,却看到了不远处的贺钧。
他惊讶得说不出话,贺钧不是回去了吗。
几个小时前才被那人冷漠的避开,这下是走近,还是后退,他拿不定主意了。
两人静了一会,贺钧没再给他思考的时间,“上车。”
时然和他坐在后座,他不敢和贺钧靠得太近,便紧紧贴着窗边。贺钧没说带他去哪,他也不问,生怕一开口就被丢下。
贺钧长腿交叠,一手随意的置于腿上,一手抵着额头闭目养神,面色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时然看着窗外,不熟悉的街道和行人匆匆闪过眼前,让人看晕了眼,没一会他便靠着车窗睡着了。
车上总归是睡得不舒服,他的脑袋一下一下的点到车窗上,许是太累了,竟连这样也没能把瞌睡虫赶跑。
贺钧盯着他的侧脸,良久,才把人弄到自己身边,让他的脑袋枕在腿上。
回贺家别墅的路平坦宽阔,鲜有人车,他示意司机放慢速度。车停在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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