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国公还须稍安勿躁。”朱以海淡淡地说道,“如何安置吴争及其部下,孤以为还得征询一下他本人的意思。好在离江边码头不远,这样,孤派人召他前来,让他当众回话。如何?”
方国安与王之仁相顾一眼,拱手应道:“臣等听监国的。”
朱以海微微转头道:“钱御史以为,派谁去江边传召合适?”
钱肃乐随即明白朱以海的意思,于是说道:“堂内诸位皆可替殿下传令。”
说着回头,冲群臣道:“哪位大人愿往江边传令?”
这话得说回来,在场官员,哪个都自峙身份尊贵。
江边如果是个三、四品官员,那自己跑一趟也没什么,不丢份。
可江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从七品哨官,自己跑这一趟,没好处不说,还丢份不是?
而方国安、王之仁贵虽然想招揽吴争,可贵为国公,就更不可能放不下身段来了。
所以,钱肃乐连问三声,无人应答。
钱肃乐眼角扫向张煌言,慢慢眨了一下眼睛。
张煌言早已心领神会,于是出列道:“殿下,臣愿往。”
群臣闻声看去,连方国安和王之仁都微微点头。
确实,张煌言的身份很合适,他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兵科给事中,官品略高于吴争一级,如此既显出了朝廷看重厚待之意,又不显得突兀。
再则,兵科给事中职责正是监察兵部,纠弹军部官吏,就更符合此行使命了。
鲁监国见无人反对,便点判断同意了。
于是,张煌言奉命随廖仲平去了码头。
……。
话说吴争此时与赵史正聊得起劲。
大有不打不相识、相识恨晚之意。
此时见廖仲平带着一个文臣而来,便自觉地起身肃手而立。
廖仲平近前,指着张煌言对吴争道:“这是翰林院编修、兵科给事中张煌言张大人。”
吴争一听,头“嗡”地一声。
他不是历史专业人氏,不太清楚明末著名人物。
但身为绍兴人,对张煌言此人,却是耳熟能详了,在江浙一带鲜有不知张煌言之人。
可以说,张煌言贯穿了整部南明抗清史。
崇祯十五年,张煌言考中举人。
当时,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烽火已燃遍全国,明朝的统治岌岌可危。
于是朝廷开始重视培养文武兼备的人材,张煌言虽考文举,但仍须加试一些战事急需的武备科目。
在考试时,朝廷以兵事急,令考生兼试骑射,而张煌言竟三发皆中,使在场者十分惊服。加之他平日留心时局,慷慨好论兵事,故周围的人们对他更加敬重。
弘光朝灭亡后,清军大举南下。宁波府文武官员有的仓惶出逃,有的策划献城投降。
正值二十六岁的张煌言,挺身而出,投笔从戎。与当时刑部员外郎钱肃乐等率众生员集会于城隍庙,倡议勤王,集师举义。
并奉表到天台请鲁王朱以海北上监国,开始了为之一生的抗清生涯。
直至1664年,九月七日,在杭州弼教坊慷慨就义。
史书评价,煌言死而明亡!
江南百姓更是将张煌言与岳飞、于谦并列,称为西湖三杰。
连他的敌人满清朝廷,也追谥张煌言忠烈,入祀忠义祠,收入《钦定胜朝殉节诸臣录》,并令史馆为其立传。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颀长,面容清秀的青年文官,竟是后世人人称道的抗清民族英雄。吴争懵了,甚至忘记了行礼。
还是赵史向廖仲平、张煌言拱手行礼之后,发现吴争异状,暗中捅捅吴争的腰,才使得吴争回过神来。
“卑职吴争见过廖大人,见过张大人。”
张煌言也在打量着吴争,他知道自己此行的使命。
不是说吴争对朝廷真的有多重要,而是吴争此时做为朱以海遏制方国安、王之仁气焰的一颗棋子,那就显得重要了。
而张煌言此来,就是要看看吴争的人品。
这关系到接下来的廷争。
如果吴争不堪造就,那么不如早此放弃。
吴争在张煌言的打量下,有些拘紧起来。
看着吴争的局促,张煌言心中好笑,倒生起一丝好感来。
“吴哨官是绍兴人?”
“卑职上虞县始宁镇人。”
“从军多少年了?”
“三年了。”
“可读过书?”
“卑职十三岁中的禀生。”
“哦?”张煌言有些惊讶了,能中禀生可不容易,一个县就二十个名额,再想进就需要这二十人中,有人中举,或者有人遭遇不测,方可递进。
而此时的风气,是极端的重文轻武,让一个禀生投笔从戎,那可是极其罕见之事。
就象方才,正六品的百户赵史,要向正七品的张煌言先行礼一般。
相同品阶的文臣都比武臣威风。
当然,这也有张煌言是兵科给事中的原因在里面。
毕竟是言官嘛,见官大一级。
“为何投笔从戎?难道你家中长辈不曾阻止吗?”
吴争有些尴尬,答道:“卑职自幼敬仰戚少保,正好叔叔是嘉定总兵,三年前,卑职是偷跑出去的。”
张煌言恍然,东南沿海百姓推崇戚继光,特别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如此想来,吴争投笔从戎倒也不奇怪了。
由此更让张煌言对吴争有了一份亲近之意,因为他自己也曾这么想过。
张煌言微笑道:“听闻你在嘉兴府北面官道杀了五十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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