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蹄声轰鸣中,上百名骑兵顺着斜坡飞驰而下,行动中的守备营队形顿时大乱,有人继续在前进,有人停下原地防御,在马下,不停拉庞雨的裤脚,不知是想表达什么。
一片嘈杂中,那百名骑兵的队尾已经冲过了阵前,右侧的河流阻挡了他们的路线,骑兵不但要减速,还必须往北绕圈才能回来。
似乎流寇也组织得并不好,北面来的骑兵被转弯的马兵挡住了去路,他们在官道五十步外也混杂在一起,一时没能调头,对守备营的弓箭打击停止了。
庞雨知道是难得的机会,回头一看时,发现杨学诗和箭队都还在后边发呆。
当下把马头使劲一拉,“杨学诗站着干嘛!带箭队上到第一排。”
杨学诗这才反应过来,带着箭队就往前跑,穿出队列后在第三第四局之前列阵。
庞雨自己跳下马来,跑到后排的第六局,抽出腰刀喝令那些混乱的矛兵到位,几个百总各自在阵前喊叫,各局的旗队长都出了队列,拉拽着士兵到位。
在叫骂声中,六百人的两线阵终于勉强成形,镇抚队回到督战位,那边流寇的混乱也即将结束,马兵调整好了方向,正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庞雨大步走到前排,弓手刚刚就位,箭队仍受到混乱的影响,队形凌乱,箭手慌张,杨学诗反复下令才有反应。
庞雨走到队前几步转身面对着队列,让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他的背后就是即将冲锋的马队。
庞雨在马队面前其实没有什么作用,但士兵看到主将,莫名的安住了心神,队列很快稳定了下来, 庞丁在箭队后惊慌的左右张望,犹豫了片刻后,从旁边一个刀盾那里抢了一面藤牌,到庞雨身边举起。
庞雨挥挥手,“你到后面去。”
“可少爷…”“我有甲,箭手连甲也没有。”
庞雨沉着的道,“你来举盾,其他将领也要想来,我需要他们各司其职。”
庞丁咬咬牙退了下去,留下庞雨独自站在阵前。
庞雨转身面对着骑兵,他需要稳住军队,如果马队真的冲过来,他肯定是第一个完蛋的,但如果自己躲在后面,军队崩溃的话,他最终也未必能逃掉,还不如博一把。
对面的骑兵没有留意到庞雨,那边一声喇叭,马兵怪叫着从正北方冲来。
密集的蹄声轰鸣,庞雨心头巨跳,连旁边的杨学诗发令的声音也没听到,成群骑兵的身影逐渐变大,马上的流寇张弓搭箭,准备如法炮制。
身后一阵嘣嘣的连响,轻箭连珠般从庞雨的身侧飞过,很多弓手紧张之下放弦失误,箭支歪斜着栽往庞雨身前不远的地面。
近五十名弓手仍有三十多支射向骑兵群,大多数击中了马匹,有些力量不足或角度过大,没能产生杀伤,最终有十余支射入马匹的身体,前排几匹马吃痛嘶鸣,前蹄跪着扑跌在地,将骑手摔在马头之前。
气势汹汹的骑兵群为之一滞,后面的纷纷减速避让,起,带着弓箭在两军之间艰难的移动。
几个中箭的马兵跌落在地,在地上爬行,想回到自己的阵线。
马兵在对射中越来越处于下风,伤亡增加之后,那些马兵逐渐远离阵线。
那边一声喇叭响,马兵纷纷脱离弓箭射程,在两个头目带领下分成两股,一股往西撤离,另一股则远离守备营后停在北方。
庞雨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队列,箭队也停止了射击,弓手都在原地喘气,不少人身上插着箭,自己都还没发觉。
“守稳阵形!不许撤退!”
庞雨从阵前走回,沿着阵线一路下令,命令虽然是对着百总说的,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士兵脸上的慌张减退,庞雨从阵前走过,看到那成排的长矛,心中得十分密集,挡住了流寇的视线。
庞雨下了马,来到炮车边对薄钰道,“薄先生这次瞄准些,先看看流寇的位置,箭队让开后马上开炮。”
薄钰战战兢兢来到前排,看到百步外红衣的流寇,不由吞了一口唾液。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战斗,虽然在后面也吓得够呛,作为一个生活在苏州的文人,这些流寇只存在于传说中,制炮帮官军打是可以的,何曾想过自己也会直面。
薄钰举起度板和炮规测量,口中一直念念有词,庞雨也不知道他怎么算的,但似乎太过紧张,对这种文人不适合施加太大压力,笑笑勉励道,“先生在阵中,性命是无虞的,这一炮要是中了,以后回到苏州大可跟街坊吹一下。”
薄钰挤出点难看的笑容,等了片刻后舔舔嘴唇道,“在下瞄低点,瞄低了弹起来也能打到。”
庞雨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中军旗下,那边薄钰带着几个人调整了一下方向,炮口基本是水平的,流寇马兵就在百步外,其实根本不用测距来确定角度。
等到他忙活好之后,又点起一根火把,放到炮门的附近,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杨学诗。
杨学诗一声喝令,前面的一排弓手朝着两旁闪开,露出了那门铜炮黑黝黝的炮口。
薄钰将火把按在炮门上,引药瞬间燃尽,火焰从引火孔中延伸到炮膛之内,填充的射药猛烈反应,炮膛中充满高温的火焰,高速膨胀的气体将五斤的铁弹猛烈的推出炮膛。
轰一声巨响,铁弹伴着火焰和白烟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低平弹道,扑向官道上聚集的流寇马兵。
当下的马兵横着马身,他刚刚看到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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