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飞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两道细眉紧紧拧在一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房梁。
又过了许久才听到他说:“你们都有自己的思量,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和想要成就的大业。你们培养女儿,希望她能当皇后,不惜使尽一切手段去抢小四的婚约。可是这么多年了,你们可曾为我想过?我四岁那年你就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儿子是没什么用的,除非能上战场去打仗,继续为家族挣荣光。可若国无大仗可打,相比于女儿来讲,我这个二房嫡子就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这话是你跟祖母说的,我偷听到了,一直都记得。”
夜景盛有些懊恼,“飞舟,为父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夜飞舟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了,你们一门心思都在红妆身上,口口声声说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可是你们又为我这个儿子做了什么?外人都以为是你们将我送去江湖习得一身武功,却不知我那师父其实是看在三殿下的面子上,才收了我这个徒弟。”
他的眉拧得又紧了些,许是话说多了扯到伤口,疼出一脑门子冷汗。
“我在外习武,可以连续三年收不到一封家书,到了第四年,居然是小四托了镖师给我带去一包临安城的糖果。我一个男孩子,那糖是小四爱吃的,我猜想或许是她年纪小,以为自己爱吃的东西别人就也会爱吃吧!没有人知道,那包糖我收了三年,到后来都坏掉了也没舍得扔,因为那是家里人对我唯一的惦记。讽刺的是,惦记我的人不是我的爹娘,也不是我的亲妹妹,甚至庶妹都不是,而是那个从小就被你们讨厌的大伯家的四妹妹。”
夜温言听着他这些话,到也想起原主的确曾干过这么一桩事。
夜飞舟很小就被送去习武了,那时原主更小,几乎就没有二哥离开家的这种概念。后来三年过去长大了些,便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二哥来。于是磨着祖父打听出二哥在何处习武,再带着丫鬟跑到街上买了老大一包糖果,又打着祖父的旗号央求走镖的镖师将这糖果给二哥带去。
其实原主当初就是兴致一起做的这个事,后来自己也给抛到了脑后。至于二哥不二哥的,小时候就没有什么印象的人,又能念到哪里去。
却没想到一过经年,到是夜飞舟还把这事儿记得,又跟他的父亲说起来。
夜景盛冷哼一声,不满地道:“你到是会记事,还能记住她的事。夜温言她哪有那么好心,你去习武时她才多大?她能知道什么?至于带糖,哼,她要真有心,就该给你带银票。”
夜温言差点儿没听笑了,银票?原主那时才几岁?哪来的银票?
夜飞舟不说话了,沉默了很长时间,夜温言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都准备要离开,却听夜飞舟又道:“我帮红妆杀她,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她,相反的,我很在乎那个妹妹。可是相比起你们来,我更希望我在父母眼里能够成为一个对家族有用的人。所以我想把这个事做成,想让你们能够因此而重视我。却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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