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洪珍意识到,他的一个机会来了!祖珽和斛律光是死敌,又是当今器重的大臣,如果自己提前将情况反映给他,帮他出谋划策,扳倒斛律光,那么绝对可以抱上这条大腿!这是一个大好的敲门砖。
反正出面针对斛律光的是他祖珽,不关何洪珍的事情,何洪珍大可不必担心牵扯到他的头上……
想到这里,何洪珍一扫疲倦之态,付了账之后匆匆去准备拜见祖珽。从食肆到皇城东的距离并不远,都是靠着最热闹的地方,地段很好,马车行上半刻钟也就到了。
他上交了拜帖,从门房通报到祖大夫正式会见他就足足等了有两个时辰。没有办法,祖大夫如今身兼数职,御史台的地位又在逐渐增高,每天排着队等着被传见的官员数以百计,何洪珍一个去职人员,即使用钱上下打点好,可毕竟地位太低下了一点。
雍容大度,龙行虎步,这几个月来的意气风发让祖珽找到了第二春,一袭玄色的宽大袍服,看着真有朝堂三公的派头。如今的祖珽可不是年前那个四处找关系求进阶之途的流浪汉了,从正厅到议事堂,光是陛下赏赐的甲士护卫就足足有数十人。看着近卫们刀削斧凿一般的面孔,何洪珍心里便暗暗发寒,背后沁出了冷汗。
“来者何人呐?”祖珽揭开茶盖,悠悠然在滚烫的茶面上吹了一口气,慵懒道。这一套动作这几日他已经重复了上百次,乐此不疲。
“草民何洪珍,见过御史大夫……”何洪珍很识相地跪下,给祖珽磕头。祖珽见到何洪珍行此大礼,心底不由得多了几分警惕,坐在上方睇着他,幽幽道:
“你自称草民,看来没有官职在身喽?如果你是来求官的,那老夫帮不了你,你的礼物也可以拿回去了……”
何洪珍之所以可以得到祖珽的传见,那是下了血本的,他花了大半家产从一名行商那里买来了王献之的墨宝真迹,正是这份礼物让祖珽决定见一见这个卑贱的小商人。
但现在看来,这个人的目的不是不是那么简单,祖珽暗存了警惕之心,这礼物看来也并不是那么好收的……
“草民来,是想为祖大夫效力……”只这一句话就让祖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何洪珍不直接说要做官,反而说要为祖珽效力……?
看来也是个喜欢夸大其词哗众取宠的人,这种人要是扶上去,要么顺风顺水,要么就会拖累自己。
祖珽的面上闪过审视和轻蔑,“老夫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劳心的,你若是没有别的事,那就先下去吧……”
几个武士上前来便要将何洪珍请出去,何洪珍眼看事情要泡汤,连忙道:“草民不敢欺瞒御史大夫,草民确有解决祖大夫心腹大患的办法!”
这一句点中了祖珽的穴,祖珽的对手太多,但是说起真正忌惮的,其实没有几个,何洪珍说可以解决掉他的心腹大患,他心里便不由得有些好奇,好歹听听再说,他一伸手制止了他们,武士们站住不动,“那你可要说明白喽,老夫公务繁忙,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若是你胆敢耍老夫,可就不止是丢出去那么简单了……”
“草民明白……,草民明白……”何洪珍一边擦汗,一边观察着祖珽的脸色,斟酌道:“不知道,祖大夫与左相关系如何?”祖珽身躯猛地崩紧,斜乜了他一眼,浑浊的独目之中闪过利芒,“不共戴天……”
此事世人皆知,以他的骄傲,他也懒得去装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样子。
这个何洪珍果然所图不小,只是他干嘛扯到斛律光这老匹夫的身上?祖珽更感兴趣了,想要看看这个胆大包天的商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何洪珍见到祖珽果然入套,心里松了一下,镇定道:“这几日,邺城有一股传闻,不知道祖大夫听说没有……”
祖珽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问道:“何种传闻呀?”
“就是市井中现在有一种传闻,说……说是斛律光想要谋反……”
“砰!”细白的茶盏在何洪珍的膝前碎成了几百片,祖珽愤怒的一拍座下的榻站起,逼视着何洪珍,“你说……,谁派你来的?你背后的主子是谁?莫非,你是伪周那边过来的奸细?”
何洪珍一下子便被武士按倒了,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消失不见,惊慌起来,手指死死的扣住金砖缝,头磕得咚咚作响,“祖大夫误会,祖大夫误会了!求祖大夫饶命呀!草民不是奸细,不是!”
前一秒祖珽还是风轻云淡的镇定样儿,转眼间,脸色就已经阴郁的像腊月的大雪天一样,每一个皱纹的沟壑里都透着寒冷锋利,“还敢说你不是?你说出这等诛心之言,岂不是唆使老夫与斛律光相互残杀,你是何居心!把他打断双腿扔出去,交由廷尉府发落!”
“冤枉!冤枉!”何洪珍惨叫更加凄厉,武士们根本不听何洪珍的哀嚎,手搭住他的肩膀,只是一用力,就像拖着猪一般将他扯起来,拖拽着朝门外走去。
何洪珍死到临头,嘴皮子溜了许多,大声道:“草民绝非怀有异心,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市井之中这种言论已经流传甚广,说斛律光和长安那边勾结,将要废帝篡位!草民不敢欺瞒,御史大夫明鉴呀……”
武士们刚刚抬起碗口粗的棍子就要砸下,却听得祖珽喊停。何洪珍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见一双薄底绣银的软靴慢慢踱过来,武士一伸手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扯起来,仰望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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