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大营之中,一赤足袒胸的粗蛮突厥男人正在褥子之中呼呼大睡,地上到处都是砸碎的酒坛子,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腥膻气味。
一个女人赤着半身蜷在帐篷的角落里,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恐惧,缩成一团,上下两排牙打着战,她的身躯之上布满了淤青,显然遭遇了不少的虐待。
突厥人攻破居庸关,又攻陷昌平,长驱直入,其间少不了烧杀淫掠。一月不到,便不知有多少中原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突厥人一向野蛮,南下本就为寇掠而来,就出来稍稍安定一下军心,或许靠着人数优势,他们可以将败局稍稍挽回一下,可主帅在自己的帐篷里被杀了,那么所谓挽回败局自然也就无从说起。
这一战已经彻底的败了,虽然到现在他连敌军的影子都没看见。当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开始逃命的时候,突厥人对聚拢其余三分之二人手反败为胜不做任何幻想。
敌军很少,甚至比他们想象的五千还要少。此刻只有五十余匹战马陆续跃过了营寨外侧的木栅栏。但没有任何人上前阻止他们,这个突厥大营的设防实在是脆弱的可怜,除了少数的突厥主力稍稍可战之外,剩下的就都是一群附庸部落的杂碎,他们对突厥人的那面狼旗没有丝毫的忠心可言。
在齐军没有杀入营寨之前,他们已经被接踵而来的火箭射落了抵抗的勇气。瞧见一彪狰狞如魔鬼的甲士砍菜一般迅速斩杀了主力军的老爷兵们,立时便比那些被他们掠来的娇小娘还要不堪,几乎就连多瞧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潮水一般呼啦啦向后撤。
铁鹞子们在木栅栏内集结,一部分人持着弓箭,另一部分人持着火把和横刀,燃烧的帐篷照亮他们身上的铠甲。他们没有立刻向敌营深处突进,而是两两组合到一起。带队的校尉吹响号角,持弓者立刻将手中长箭在临近同伴手中的火把上点燃,然后,他们快速松开弓弦,无数火箭如同雨点一般扑下,新一轮的劫难……开始了!
最靠近连营外侧的帐篷几乎都跳起了火焰,火借风威,刹那间烧红了半边天空。诡异凄厉的火焰一侧,突厥蛮人和刚刚被协裹入伙的百姓们四散奔逃。而在那燃烧的帐篷之间,十人一组的小队轻骑缓缓向前推进。各队兵马的推进速度很慢,甚至可以说,他们在迁就这帮子溃军的速度。
如果发现自己追得太近了,便停下来,用火把招呼周围没有被点燃的营帐。当发现对手乱哄哄地逃远,他们又不急不徐地追了过去。在沉睡中刚刚醒来的突厥人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零星有勇敢者冲到铁鹞子们的马前,或者被长槊挑杀,或者被乱刃砍死。
铁鹞子们勇猛之极,亦曾于汾州之中立下赫赫军功,不愧为禁军之中与鲜卑百保并列的佼佼者,并不急着乘胜追击收割人头。
他们的军纪严明,战术配合有条不紊,如同精密的杀人机器,收割速度虽然稍显缓慢,可效率惊人。突厥人的短时间内武装起来的反抗力量在一盏茶的时间被斩杀殆尽,其余的部族附庸们自然是一哄而散,有好些掉头往回跑,不是回去召集人手抵抗,而是急着去将那些抢来的东西给带上。
一支轻骑兵从侧面快速扑过来,将贪财的喽啰们冲散。马背上的骑手挥刀横抽,将逃命者和他们背上的包裹一并割裂。满地散落的金银在火光之下异常刺眼,比金银珠宝起身来,被当场斩杀在地。齐军将一队队俘虏整整齐齐的排列好,强制他们跪在地上,整齐划一的拔出鞘内的长刀,朝着一颗颗头颅斩下!
……
……
风声鹤唳,高空有鹰盘旋。
“今天鹰的叫声很古怪!”摄图的马鞭敲了敲马镫,低声说道。几个伴当在身边嘿嘿地笑道:“鹰见了野兔都是这样的……诞珠他们围好几天了,说不定已经拿下了渔阳”
“诞珠?”摄图冷笑一声,湛蓝的眼眸之中满是讥诮。那人就是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一介无脑匹夫,指望他能打下渔阳,不如指望羊吃狼!
“……那边有块缓坡,更适合咱们出击!”摄图用手中马鞭向斜前方点了点。众狼骑一同加速,豹子一般涌向远处的山坡。那片平缓的山坡上树木稀少,位置正卡住入山的大路。入得路口,再往前走,只见一座营寨在眼前拔地而起,满地残尸,几百颗头颅在寨墙之上悬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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