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兵家必争,北齐欲取北周的必经之路,天然的战争堡垒。
玉璧的一处府邸内,一个方脸的男人跪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他的面庞略圆,显得有些富态,两鬓也有了星星白发。
如果不是因为唇上那刻板而威严的胡须,只怕会被人当成一介富家翁。
闭目的时候,自有一股威严的气度,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恭敬。
这个男人正是玉璧守将、北周柱国上将军韦孝宽。
下了几日冰雨,屋檐上的缝隙中还留着一溜冰碴子,几只早来的春燕缩在檐下的窝里瑟瑟发抖。而韦孝宽却命令下属将门户大开,似是完全感觉不到寒冷。
适量的寒冷刺激可以让人随时随地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
“将军……”一个穿着劲装的军士恭敬的拱手,静静地站在檐下,手中捏着一封信函。
信函的封面上用火漆烫了几个印记,这说明这封信函十分重要,十万火急。、
而韦孝宽却并没有叫他进来,也似乎对于这封信函里面的内容毫无兴趣,只是闭目养神。
良久,方才道:“是那里发来的信函,齐国公……还是大冢宰?”
声音舒缓却威严,军士的额头上微微见汗,道:“启禀将军,这封信函是从同州发出来的,想来,该是大冢宰最新发布的军令……”
韦孝宽陡然睁开了双眼,看向他,“拿上来我看看。”
军士恭恭敬敬的递给他,韦孝宽接过,拆开来看,说拆开也许并不贴切,因为韦孝宽是直接将信封从中间撕开的。丝毫不怕损坏大冢宰的军令。当然,他也许并不是很在意。
韦孝宽看了看,露出一个似乎是“果然如此”的表情,用一种很微妙的语气道:“大冢宰决定出兵了,命同州、和州、勋州等五洲刺史出兵,准备等齐国公打败斛律明月之后夺取洛阳……”
军士看了看他,恭敬的问道:“那大冢宰可有明言我军做何行动?”
韦孝宽看完之后就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但是军士并不敢去捡起来看。
“唔……,有,”韦孝宽斜乜着被他像废纸一样扔在桌上的军令,语气有些讥诮:
“大冢宰让我军整顿,随时准备出兵北上进攻晋阳,牵制住段韶……”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马上执行?”
“不,我们不必理睬,继续坚守此城,除了出去截击齐军粮道的兵马,其余兵马一律撤回!”
“这……”军士目瞪口呆,道:“大……大将军,这并不符合大冢宰的军令吧?”
韦孝宽微微一笑,没有否认他“违抗军令”的事实,“大冢宰想要乘胜追击,趁斛律明月战败夺取洛阳,东伐齐国,这一点错也没有,要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干。不过这要建立在斛律明月被齐国公一口吞下的前提下才能成立,否则就只能是妄想。你们真的以为此战齐国公能赢?”
“这……这,齐国公殿下前些日子不是刚刚打的斛律明月四万精锐大败吗?如何赢不了?”
军士有些疑惑不解,韦孝宽笑道:
“斛律明月没有这么简单,我和他做了十几年的对手,深知他的可怕……
从前他只领兵万余就数次打败我军,更何况他这次领的是齐主调拨的四万精锐。
我看了前方斥候来报,这支兵马的确是非同凡响,四万人同时和十余万人攻城野战,居然占了上风,将齐国公逼得举步维艰……”
“可是斛律明月不也是被齐国公逼到了安邺方向吗?”
韦孝宽笑得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
“你确定是齐国公把斛律明月逼到了安邺,而不是斛律明月将齐国公引诱到了安邺?”
军士的脑袋里如同惊雷炸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一切都是一场计划好的!
“大将军为何这么说?”
军士的背后冷汗直冒,直觉上觉得韦孝宽是对的,却并没有立刻便被韦孝宽给镇住,反而开始反问韦孝宽。
韦孝宽看了他一眼,道:“道理很见简单,斛律明月把你们全给骗了……”
“首先,斛律明月目标不简单。如果他真的想夺取宜阳的话,他根本不用跟齐国公做纠缠,先跟齐国公两军对垒,然后再寻找合适的战机,这样他也不会被我军截断粮草的供应,陷入险境……,可是他没有。
看看他是怎么做的呢?他冒着冰雨渡过洛水,奇袭了鹿卢交,然后又接着打败了拓跋显敬,又急不可耐的命令高长恭死命攻打宜阳诸要塞,胶着了一个月之后却在最后一步的时候撤走了,你心里就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那军士皱眉道:“可斛律光的风格向来都是如此呀,一鼓作气打败对手,正符合他平时的一贯作风,况且,他是因为粮草缺乏……再加上齐国公方面给他的压力太大,这才撤退的,这并无不妥……”
“没有不妥?”韦孝宽的面色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没有不妥恰恰就是最大的不妥!”
“你们……,统统都不了解斛律明月!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你们跟斛律明月作战这么多年,却一点也不了解你的对手!
斛律明月不是一个只有匹夫之勇的莽夫,从前他之所以讲究一击必杀,甚至亲自上阵,是因为他别无选择!北齐朝廷给他的支持远远不足以支撑他进一步扩大战果,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如今斛律明月手握四万铁甲,堪称北齐至锐,又身居枢密院枢密使,有权节制各方兵马,他所可以动用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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