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颇老矣……吾,老矣……”只是五天时间,王越却像是突然老了数十岁。
甚至整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下去……
张仑对此颇有些自责,两天前他们在原陈家的那处码头亲眼看了炮击。
为了让场面看起来更加震撼、更加有异域之感。
然而这次演示的场面实在是太震撼了!
二十门蛇炮齐射,三十门佛朗机再速射!
陈家曾经留在码头上的那栋联络屋子,瞬间被炮火撕裂成碎片……
整个山坳满目疮痍,炮弹所落之处石碎树裂……
“伯安,我思量再三决定让你随你小师叔学习……”
看起来已经极为衰弱的王越,无力的对着身边的王守仁便道。
王守仁闻言猛然眼珠子瞪大,便是要开口说什么。
然而王越却是一摆手,叹气道:“我所能教你者,已然作废……”
“火绳勾枪、火炮一出,个人之勇武、战阵之变幻、军兵之排阵……全数皆改!无一可用!”
听得王越的话张仑猛的肃然起敬,起身躬身想说些什么。
但却被王越整个人按下去:“伯安!莫以你小师叔年纪为碍,如今大明可有比他更知枪炮者么!”
被按下去的张仑满心卧槽,老王头儿这看着年纪大、还憔悴。
可一掌之力竟是把自己生生给按在了椅子上,想起都起不来。
“还不磕头么!!”王越似乎见王守仁还在犹豫,一声怒喝猛然炸响。
那按着张仑的手也跟着重了好几分,竟是按的张仑呲牙裂嘴的。
王守仁知道这是自己的这位老师在给自己创造机会,这位小公爷如今可不是说拜就能拜的。
陛下对其以叔侄相称,由此可见皇家亲厚。
年不过十四却得享风云麒麟儿之大名,更多有诗作流传于世。
再有这如此战功、熟知这堪称是决胜利器之枪炮,国朝大用则成必然。
王越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即便是再熬他又能熬几年?!
王守仁还需在朝堂上行走多年的啊,尽管他父亲是成化十七年状元。
可现在仅是翰林修撰、詹事府右春坊右谕德而已。
“恩师在上,还请受王守仁一拜!”
相通了关节王守仁却也不扭捏,直接一番大礼叩拜在地。
张仑此时被按在椅子上无奈的受下了这礼,苦笑着对王越道:“师兄,你这是……”
然而,却见王越从边上拿过一个檀木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缓缓的摩挲了一下,叹气打开来。
却见里面是一把大约小臂长短,镶嵌着红珊瑚、玛瑙、绿松石……等等满是异域风情的小弯刀。
“成化十六年,延绥镇守太监张选报,鞑靼亦思马因将犯边。宪宗命我提督军务,前往讨亦思马因……”
王越那苍老浑浊的眼中,似乎升起了些许雾气。
沙哑的声音中是沉沉的暮气:“其时天降大雪,吾等将士昼伏夜行二十七日至猫儿庄连夜奔袭至威宁海……”
“至次日黎明时敌仍未觉,吾持刀跃起一马当先率军掩杀!大胜!!”
却见王越竟然猛然“啪~!”的一掌击在木盒上,那檀木盒竟然“咔嚓~”一声裂开。
然而他却恍若未觉,双目赤红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金戈铁马之时。
“是役,吾等斩首四百三十七级,获旗纛十二面,马、驼、牛、羊共六千余……”
一瞬间王越像是被人在身体内注射了兴奋剂一般,整个人面目狰红哈哈一笑。
“盔甲、弓箭、皮袄……等一万余件,达延汗巴图孟克中得我箭落下此刀仅以身逃!”
却见王越转过身来,从盒子里拿出那把弯刀递给了张仑。
“此刀,便是我得自巴图孟克!本献于宪宗陛下,陛下却言乃我大功之酬。”
张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把不大的弯刀,想不到这把刀的来历竟然这么传奇。
却见王越郑重的将张仑的手拉过来,将这把弯刀放在了他的手里。
“它,是你的了!”
张仑看着手上的这把弯刀,竟是有着些许惶恐。
而王越则是眯着眼睛背着手,轻声道:“你以为这是好事么?!错了!”
“我且告诉你吧,你与伯安若行武事或难得善终……”
张仑听得这话眉头缓缓的竖了起来,而王越则是一笑:“不信?!你以为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你以为宪宗、当今陛下,就不曾想过这些朝臣的问题么?!”
王越哈哈一笑,笑的甚是悲凉:“你以为我为何假死而遁?!那朝堂上已经没我容身之处了!”
“我若不走,必是身死族灭一途!”
张仑听得此言猛然瞳孔一缩,瞬间他想到了好几个人!
胡宗宪,尽管他中得进士累官出身平复倭寇之乱忠心为国二十五年……
尽管他战战兢兢的讨好那些言官,可那些人还是活生生的把他整死了……
甚至整的他丢官都不止,还要在两年后抄家御史“意外”的发现了一封胡宗宪拟定的“圣旨”。
一代人杰竟是被生生逼的留下“宝剑埋冤狱,忠魂绕白云”,自杀身亡。
三入辽东、知兵善战,湖广武乡试、文乡试双解元的熊廷弼……
接连遭到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直接弹劾到他卸职!
结果没了熊廷弼的九边直接被打烂,熹宗只得再次启用了熊廷弼。
广宁惨败,乃是兵部尚书张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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