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入内,到了大厅,各自落座。
厅里早已撤掉主位。这是葛城隍的安排。
徐清还看见了李傀儡。
不过对方向他见礼后,没有过来叙话,而是到了大门招呼客人。今夜是葛城隍成神的盛宴,贵客只徐清一人,却还有不少其他客人。
朱判官坐在徐清旁边,他道:“阴间的城隍府是第一任金华城隍修建的,当时神道方兴,不得不以辉煌壮丽的宫宇来显示神道的实力。”
徐清洒然一笑,说道:“朱判官不必对我解释这些。”
朱判官心下松了一口气,徐清言下之意自是他今后不会随意干涉府城隍的事。
金华城有徐清这么一座大山,既是他们的幸事,也是不幸。
幸事在于往后难有大妖魔在金华城兴风作浪,不幸在于,头顶一座大山,任谁都难以爽利。
好在徐清此前表明他不沾因果的行事风格,现今又暗示他不会随意过问城隍的事,如此一来,令朱判官心底放松之余,对徐清起身,朝徐清深深一拜。
旁人送她金山银山,她都不会稀罕,可若是对修行有好处,她会感激到肺腑里。只是她又未免忧愁,她在修行上,欠徐仙长太多,将来可怎么还。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清轻笑道:“我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他又看向朱判官道:“字帖的事,我还等着朱判官赐教呢。”
朱判官忙道不敢,随后道:“郡君交游广阔,不知从哪里请来一只百年修行的厉鬼,变作一个老妇倒在葛府门前。夫人想着行善积德是好事,就做主将她带回家。也是夫人这举动,引狼入室。待得城隍大人闭气时,那老妇想要破门而入,结果被上仙的字帖放出毫光定住,现出一只面容丑陋的恶鬼,毫光不断消磨恶鬼的阴气,不多时就只剩得一张人皮。
后来那字帖无风自燃,变作一团凝而不散的符水。原来这厉鬼作恶多端,干过许多坏事,除了它自然有功德。符水有功德和上仙的神圣之力,自是非比寻常。城隍大人说,上仙已经帮他渡过劫,再留下如此神物,那就是他太过贪心了,因此才命小神用青瓷装了符水还给上仙。”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其实小神略懂卜卦之术,算得城隍大人还有一劫,不知为何,另一劫无端消了。”
徐清淡然一笑道:“看来是城隍他素日行善积德,以至于另一劫自行消解。”
朱判官道:“或是如此吧。”
徐清点头,心想回去看来得研究一下那符水,看看有什么用。
两人说话间,大厅里陆陆续续进来一些修士和鬼神,修士都是一些小修士,鬼神大都是土地神之类,神力甚低。
待得宾客大致到齐,温玉春开始弹琴,清音袅袅,随后有舞女进来,也不知仓促之间,葛城隍哪里寻来这些鬼女的。
鬼女舞姿曼妙,身子轻灵,能做出许多活人做不出的动作,撩人心弦。
葛城隍似乎乐在其中,不停向众人劝酒。
十四娘出于礼貌倒是浅尝了半口。
而葛城隍数次相劝李傀儡,李傀儡都滴酒未沾,神情郁郁。
葛城隍似乎因此有些不悦,待得一段琴声低落,葛城隍问李傀儡道:“三郎,今日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为何如此郁郁?”
李傀儡轻轻一叹,看着葛城隍道:“葛大哥你变了,往常你虽然也享乐,却不会向现在这样忘乎所以。神道亦是修行道,修行者当谨守自身,不轻易陷入情欲。何况今天是你当城隍的第一天,你更应该将精力放在如何做一个好城隍上,起到一个好的开头。这酒宴,却也当从简才是。”
葛城隍神色一沉,说道:“我为人时,富甲一方,却忧劳一生,现今得了帝君神眷,坐上城隍之位,享受一二有何不可。”
他和李傀儡争论,大厅气氛凝重,温玉春不由止住琴声,舞女们面面相觑,不敢继续跳下去。
葛城隍见状,又举杯一饮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他城隍神威发作,舞女们不敢不听,继续起舞。
温玉春亦只好继续弹琴。
李傀儡道:“葛大哥,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拂袖离去。
十四娘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向徐清传音道:“徐仙长,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我瞧着很奇怪。”
徐清笑了一笑,道:“待会告诉你。”
他看得出葛城隍乃是故意如此,装作得意忘形,好蒙蔽郡君,令其放松对葛城隍的警惕。
同时今日大张旗鼓举行酒宴,也是告知金华城修行界,金华有新城隍了。
成神之后,葛城隍显然智慧通明许多。
…
…
薛府,郡君邀请附近三山四水的修士、异类、神灵参加酒宴。这酒宴又叫做无遮会,须得在修行界有一定地位,才能参加。
其中美妙,每令亲历者神魂颠倒,留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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