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记响亮的惊堂木,说书先生已渐入佳境。彼时阴晋之战,晋城守军以少胜多,传为佳话,此时旧事重提,让顾醒等人更加确定,这是一种刻意安排。即使如此,那便耐心听下去,倒要看看,这说书先生还有啥高谈阔论。
惊堂木余音未歇,说书先生端起说书台上的酒碗,想要灌上一口。可瞧着本就不多的黄酒,却是面露肉疼之色,豪迈的靠在嘴边,却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惹得场中酒客哄堂大笑。
可说书先生却并未有人何恼怒之色,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张绢帕,双手一张,郑重其事的问道:“诸位可知,此乃何物?”
场下宾客瞧着这说书先生的一举一动,本就有些忍俊不禁,此时看来更是滑稽可笑。便有人出言调侃,“莫不是你家闺女的绣帕,拿来作甚?”
此言一出,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笑声中夹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惹的二丫头等女流羞的面红耳赤。可顾醒、陈浮生和老黄头等人,却是瞧的入神,好一阵后才回过神来,就连手中端着的酒碗,都忘了放下。
说书先生被众人言语相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想要拿起惊堂木,却又碍于刚落下不久,有失身份。说书这些年,可不是单单靠惊堂木这一种手段,来压场。否则也不会在这晋城中一等一的酒楼中,谋得一席之地。
说书先生面容稍安,露出神秘模样,扫视了场下众人一圈后,才朗声说道:“此乃前朝旧物,晋城兵防军事社稷图!”
这一句如乌云遮日许久后在天际爆发的一声炸雷,落入人群之中。有人面露惊恐,紧紧捂住耳朵。有人则转身背过身去,不敢再瞧上一眼。还有人端着酒碗,碗中酒流淌了一身,都毫无察觉。
而陈浮生却是望向顾醒和老黄头,轻声说道:“事有蹊跷。”
老黄头忙不迭地回了一句,“傻子都能瞧出来,这么一位说书先生,手中竟有此物,还能容许他大庭广众之中展示出来,背后没有暗手,那真是将我等当做三岁孩童来戏耍了。”
说书先生瞧见众人反应,面露得意神色,不禁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诸位莫忧,此物只是一件旧物,与此时晋城已是天差地别,我拿出此物,便是要送给在座一位有缘人,据我所知……”
未等说书先生言毕,场中已有人拍案而起,“哪里来的老家伙,在此妖言惑众?”
说书先生闻言怒目圆瞪,抬起手指着那人喝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老夫当年镇守晋城时,你还在玩泥巴?此时正值危机存亡之秋,竟有闲情逸致在此挤兑老夫?”
顾醒顺着望了过去,瞧见其身之人身高九尺有余,背阔有力,双臂垂膝,却是一副异于常人的根骨。场中有人似乎瞧出了此人身份,不禁失声道:“郡守大人的公子,城防骁骑校尉大人?”
那名年轻人并未答话,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说书先生先是一愣,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捧起那张绢帕,埋头颤声道:“不知骁骑校尉大人亲临,还望恕罪。”
那年轻人上前几步,并未一把夺过绢帕,而是将说书先生双手扶起。这才转身道:“一名说书先生尚且心系晋城安危,尔等身为晋城属民,难道心中就毫无波澜吗?”
原本听的是一愣一愣的顾醒和陈浮生,闻言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谜底。老黄头却以为抓住破绽,连忙凑了上来,小声嘀咕,“老夫瞧见那说书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两人早已串通好了。陈小子,是与不是?”
陈浮生笑颜无声,点点头,抬手悄悄指了指,示意众人继续听下去。倾城夫人却面露忧虑神色,身旁易别紧紧握住倾城夫人的手,不住宽慰。
而场上两人,还在继续着煞有其事的表演。骁骑校尉演技卓绝,面不改色,再次环视众人后,又继续朗声道:“后唐境内,硝烟四起,民不聊生。而后周贼子,更是屡屡进犯,扰我边境。我只恨自己小小一介校尉,不能上戍边杀敌,以身报国。”
说书先生瞧着眼前骁骑校尉,目光之中满是赞许神色。正欲拍下惊堂木,可刚才一时疏忽,竟忘了拿。便顺势再跪,将那方绢帕递给骁骑校尉,沉声道:“愿以绵薄之力,守卫后唐河山。”
骁骑校尉再次将说书先生扶起,大手一挥,“拿酒来!”
店小二闻言哪敢怠慢,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到后堂,搬来两坛子黄酒,递了过去。正要塞碗,却不料骁骑校尉一把夺过,单手破开泥封,仰头灌下,口中连声道:“好酒!好酒!如此佳酿,待得胜归来,与诸位共饮之!”
说书先生已是热泪盈眶,双手颤抖着,抬起擦拭满是沟壑的面颊。那已如龟裂的老脸,被这许久不曾流下的眼泪滋润,焕发出一阵返老还童的生机。骁骑校尉觉着时机成熟,将手中酒坛往桌上一放,众人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骁骑校尉身上。
那名身高九尺的男儿,不无豪迈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等拒守晋城数十载,如今正是诸位报效晋城的时候!”
经过这一番“洗脑和鼓动”,在场众人中,除了顾醒和陈浮生等人,皆是满腔热血,有人更是激动起身,挥手道:“校尉大人,您请吩咐,我等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此言一出,众人附和,言之凿凿,场中回荡不绝。
骁骑校尉没有继续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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