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软硬兼施?东南海上局势如何复杂?邹卿且讲来!”
朱由检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复杂性,所以他对陈奇瑜的建议并没有马上表示认同。
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郑家以及福建海面上的势力几乎是不肯能的,除非拥有属于自己的强大海军,那样才会从根本上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何况自己前几天刚当众言明,不搞秋后算账那一套,结果没过几天就要派遣大兵去灭了人家,这种打脸的事大臣可以做,但身为一国之主绝不可以。
失去了最起码的信誉,你让臣子们还怎么信任你?
“启奏圣上,据臣所察知,自郑氏封伯之后,其日常言行处处以大明勋贵自居,与臣相处时亦是谨言慎行,处处谦恭礼让,未见其有任何跋扈之举,其归心之意十分明显,故行开海之策时,臣建议对靖海伯要施之以软为好。”
邹维琏首先维护了一把郑芝龙,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温体仁还是那副不露声色的样子,陈奇瑜不置可否,杨嗣昌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朱由检则是微微点头表示了认可。
驻福州的锦衣卫千户所会定期将有关郑芝龙的信息送达宫中,邹维琏所说的与锦衣卫的情报基本一致。
郑芝龙封伯后行事之风大变,平日里很少出门,海上事物也大半交给了郑芝豹,他自己则是在家安享清净,以读书练字为主,并且专门聘请了当地著名的大儒教导长子郑森(郑成功),以求将来承袭爵位的长子能够更像是一名大明的勋贵。
为了看上去更像是一名大明贵族,郑芝龙还经常登门拜访邹维琏,向他请教相关礼仪,以免做出令人耻笑的事情来。
“虽说郑氏掌控东南洋面,手下从者多达数万之众,但因海贸之利甚巨,大多数人都参与其中,武力渐已懈怠,除却靖海伯及其弟名下还握有数股水师之精锐,以此来威慑他人,保其利益之源外,尚有别股强势之悍首拥有自家之势力。
至于郑氏一脉巨利之源,此为天下皆知之事,老臣就不再予以陈述。
老臣接下来要讲的是,海上不比陆地,我皇明官军强在内陆,但于海上却是鞭长莫及,就算靖海伯赞同开海之策,别股悍首怕是也不会应允,而一旦派遣大兵用强,其驾舟操船逃亡海上,别说所谓与荷兰国全面贸易,就连现有之状也难以维系下去。
大洋辽阔无边、大小岛屿难以胜数,若其不服朝廷号令,集结船只躲藏于各处,平日间以武力抢掠来往商户,长此以往,何人还敢与我贸易?
老臣以为,此事若想扫除隐患,还须着落在靖海伯身上。
圣上只需做出派兵之姿态,以此压迫福建,逼迫郑氏做出选择,然后遣钦差往福建与靖海伯面谈,对其晓以大义,阐明圣上并无拿其作伐之意,说动他抛弃儿女私情,舍掉江湖义气,那此事方有可为之处,此便为老臣所说软硬兼施之策!”
邹维琏的一番话让包括朱由检在内的其他人陷入深思当中,众人都在考虑邹维琏的建议是否可行,而朱由检内心已经认同了这位老臣提出的策略,他现在正在考虑派遣谁去福建,去试探和说服郑芝龙。
“此事不必急于求成,以朕之意还是要从两处着手,而壮大自身实力当为首要,打铁尚需自身硬,建立海军已是刻不容缓之举。
与荷兰国协议之中所谈采购炮船一事要加以改动,将原先所定采购两艘改为四艘,其中三艘为当今最新式之炮船,陈卿要嘱其特使,不论是购船还是与大明合作建厂之事,务必要尽快落实,至于荷兰所提请求,均在可应允范围之内!
稍后此协议改动后交司礼监用印,予以正式签署!”
开海已是势在必行,这关系到大明未来的前途和命运,而且能够早日让大多数子民从开海中获益。
朝廷有了足够多的银钱,现在已经铺开的摊子才能获得持续的投入。
不管是全面推行免费或廉价医疗,还是在大明全境建设更多的养济院,这些都会用到巨额银钱,单靠內帑支付这些费用是不现实的,皇权也不能代替政府行使本该属于它的权利和义务。
对于雄心勃勃的朱由检来说,需要花钱的地方不光是医疗和养济。
以后还要大规模兴起基础设施建设,全境的道路都要拓宽平整,桥梁也要增加和改善,各地的水利设施都要配套齐全,这些需要政府投资的地方需要的资金将会是天文数字,只有开源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一定要把本属于国家的钱财从某些利益集团手中夺过来,那些蝇营狗苟的士绅坐享大明两百余年的荣华富贵,也该收起贪婪之手了,要是有不识时务者,那就让他粉身碎骨,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吧。
粮食问题无法迅速解决,只要相应的措施部署下去,那剩下的就只能等待了。
现在摆在朱由检面前的大事有两件:改革军制、开放海禁。
一个是花银子的,一个是挣银子的。
军制改完之后,开海就立刻开始。
上海和明州的码头要全部收归朝廷,文臣中谁要是敢出头反对,那就马上罢职免官,发到北境去教书育人。
这种惩罚其实比直接杀人还要狠厉。
一个个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的官员,突然沦落到与那些他们口中的贱民同等的身份和待遇,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相信没多少人能够承受的了。
当然,这样不代表朱由检不杀人,要看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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