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想的很清楚,闭门读书,思谋变法,这是一举数得的好事,近的来说,在这个时候,自己这种做法,是急流勇退,在嬴政心中,会获得更高的地位。
而自己游历走访民间半年有余,也需要反思积累,将一些得失进行总结,沉淀自己,只有如此,此次游历,方才不会白费。
而长远来说,变法事关未来大秦的方向,事关天下千万百姓的生死存活,的确需要好好思谋。
扶苏决定,优先变革秦法针对百姓的部分,这一部分,扶苏游历半年以来,感受最深,随后还有对官制的改革,对军队的改革等等,都需要一步步来。
而这些,扶苏到目前,接触还不是很深,因此,要改革这些,时机还不成熟,对民治的改革,扶苏心中已有了一些打算。
正思索间,扶苏猛然听见集市上一阵吵嚷,扶苏便听到一道脆生生稚童声音从众人中传来……
“一日一卦,一卦十金,生死富贵皆不算,只论遇事成败。”
扶苏看见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文士双目微闭,旁边跪坐着两名稚童,刚才这句话正是从其中一名稚童口中传出的。
扶苏仔细打量了一眼坐在正中的那位文士,穿着一袭白衣,衣带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与寻常的神棍倒是没什么两样,扶苏对此并不感到奇怪。
让扶苏感到惊奇的是,此人身上穿着的白衣乃是蜀地的绸缎编织而成,价格虽然比不上蜀锦,可那也是价格十分高昂的布料,而观其人,面色红润,手指修长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
总之,这三人出现在这热闹的市集,处处彰显着与别人的不同。
“难怪会引起人群喧哗?”扶苏眼睛微眯,一卦十金,这已是天价,寻常的耕种的百姓,别说十金,就算是一金,也拿不出来,十金,某种程度上来说,够寻常百姓之家过一辈子了。
更令人惊奇的是,居然一天只占卜一卦,只怕此人意不在卦金。
而那些能拿出此等不菲的数字的有钱人,也是一个也没有亲自下场去算这一卦。
没有什么人愿意将十金扔在这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身上,万一算的不准,这十金不是打水漂了?
而且,这位稚童说的很清楚,生死富贵都不算,这意味着过去未来的事他不算,只算将要做的事是否成功。
“有点意思……”扶苏嘴角轻咧,想不到九鼎一出,连这等奇人异士都吸引过来了。
扶苏拨开人群,走到文士面前,道:“小子不才,敢请先生为我卜算。”
众人心中为之一惊,想不到真的有人愿意花费如此代价,来进行一次卜算,众人对此也是翘首以待。
文士睁开双眼,瞧了一眼扶苏,没有说话,伸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然后文士从身前取出一支笔,递到扶苏手中,问道:“贵客欲占卜何事?请写于布帛之上。”
扶苏呵呵一笑,接过文士手中之笔,提笔在布帛上写道:“兴秦之伟业,定万世之太平。”
然后扶苏嘴角微微勾起,盯着文士,笑问道:“还请先生为我占卜,吾之欲能否实现?”
周围有人看到扶苏所写,也是惊讶不已,不想这个突然钻出来的年轻人,竟然有如此志向。
文士盯着布帛上扶苏遒劲有力的字迹,明澈的眼神,变的有些深邃,文士抬头看了扶苏神态自若的面容,笑道:“且待吾为贵客卜之。”
“兴秦之伟业,定万世之太平。”文士口中反复念叨,将手中的棋子丢弃在案几上,拿出一片龟甲,扔到了火炉之中。
文士呵呵笑道:“自古王者立志而上帝赐福,贵客所卜,有若鸿鹄之志,顺应天命,上帝必有所示。”
说着,便从火炉上将龟甲取下,文士低头一看,道:“大凶之兆,不过却仍有一线希望,看来贵客所求之事,多半不能遂人心愿了。”
“先生不也说仍有一丝希望么?”对于这个结果,扶苏并未感到失望。
的确,要做到如自己所写那般“兴秦之伟业,定万世之太平”,那是千难万难。扶苏不知道前路还会遇到多少困难,可扶苏,一生矢志要做的,也正是这一件事。
见扶苏依旧坚持,文士笑而不语,将卦摊收起,随后便带着两名稚童起身离去。
扶苏却是躬身一拜,道:“还请先生告知名讳,少顷,十金奉上。”
文士头也不回,道:“吾复姓司马,公子将十金送到东街客舍的舍人便可。”
待走的稍远一些之后,一名稚童拉着文士的衣角,问道:“老师,那是何人?口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文士哈哈一笑,道:“贵不可言。”
当扶苏出现在他面前之时,他就已经猜出了扶苏的身份,对于扶苏所吐露的志向,文士眼中闪烁着不明的神色。
“兴秦之伟业,定万世之太平。”文士呵呵笑了起来,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杰想要开创伟业,也的确有不少人成功了,可是要定万世之太平,那终究是显得太过虚无缥缈……
复姓司马?
思索了许久,扶苏猛然想起了一个人,司马季主。
这可是有名的占卜家,不仅如此,甚至来说,占卜不过是此人的副业,司马季主通晓易经,述黄帝、老子,博闻远见。而且此人在天文历法上皆是有着不俗的造诣。
倘若能够求得此人,重修历法,那不管是对于大秦,还是天下的黎民,都是大有益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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