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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家门未及进屋,陆氏就迫不及待地告诉男人李丰收道:“当家的,你猜,今儿谢家大奶奶跟我说什么了?”
“说什么了?”李丰收漫不经心地敷衍着,心里只想着刚谢大爷送他的红木黄铜新烟锅和一匣子新旱烟。
“谢大奶奶说谢大爷夸咱们儿子贵林学问好,说咱们贵林能中秀才?”
“啥?”李丰收的心思终于从旱烟转到了陆氏话上:“家里的,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于是陆氏便有说了一遍。
听完陆氏的话,李丰收沉默不语,直待看到李贵林把两只箱子从大门搬进了堂屋方才出声问道:“贵林啊,今儿这许多人里,谢大爷是不是独送了你整套的文房?”
“爹,谢大爷还送了满囤叔一套!”
“哎,我不是问你满囤叔。谢大爷跟你满囤叔是亲家送啥都是该的。我只说你同辈的人,比如贵金、贵银、贵雨这些人。”
“爹,谢大爷确是只给了我一个人砚台、笔筒、水盂和镇纸,然后笔墨也是贵雨他们的双份。”
“双份啊!”闻言陆氏禁不住插言道:“当家的,看来这谢家确是重嫡长,谢大爷给咱们长房的东西比同一辈儿的人都多!”
“都?”李丰收敏感问道:“这‘都’字是打哪里来的?”
陆氏如此这般说了一回,李丰收闻言点点头道:“按你这么说,谢大爷确实是拔了一辈给咱们走礼。”
“今儿我得的东西和二叔是一样的。都是一匣子十个荷包和一个匣子装的烟枪跟旱烟,小叔哥则比我们多了两个荷包。”
“兴和的礼和贵雨他们也是一样的,都是一匣子笔墨和和四个荷包。”
“独贵林的礼比满仓他们不同。满仓他们都是一对粉彩瓷花瓶和六个荷包,而贵林则是六个荷包和一套文房。”
“先前看礼的时候,我按班辈来看,就只看到谢大爷给咱们的东西比同辈的都高,便跟你想得一样,以为是谢家重嫡长的缘故,却不曾想到谢大爷独送贵林文房还有这层意思在内。”
听着他爹娘的话,李贵林自箱子里取出谢大爷送他的那套文房匣子,打开,然后便默了——亏他先前还艳羡谢大爷送满囤叔的砚台端庄厚重、雕饰精美,却没想谢;
他的这套文房其实是参照朝廷考场规矩来的,比如“砚厚不过寸”。
所以,这谢大爷真认为他下场就能中秀才?
“如此,”李丰收点点头,突然问道:“贵林,明年二月你参加县里童生试能有几分把握?”
“啥?”李贵林愣住了——他离开私塾已经十年,难不成现就因为谢大爷赞了一句话,然后再送了套文房,就真要去试回童生试?
这是不是太儿戏了?
在李贵林的认知里,科举是神圣的——这准备考试得人吧,不说头悬梁锥刺股,起码也得不离口,卷不离手寒窗十年才行。
可过去十年,他都干了些啥?农忙种地,农闲教子。
要是这样子都能让他考上秀才,那城里十几个科举了一辈子的白发老童生还不得买块豆腐撞死?
似是听到了儿子的心声一样,李丰收道:“贵林,这些年你虽没再在私塾读,但为了兴和,你本也都没放下。”
“如此为何不下场去试一回呢?也算不负了你这些年的苦功!”
闻言李贵林心里终于起了波澜——是啊,为什么不去试试呢?李贵林想:考试就在县里,考一场也不费事,即便不中,也能为兴和探个前路。
何况谢大爷自己就是个秀才,别的不好说,但对于秀才试还是有些心得的吧?
说完儿子的前程大事,李丰收方才又问:“家里的,刚你说今儿谢大奶奶也给了玉凤见面礼?”
李丰收抬头看向陆氏,陆氏点头道:“当家的,我正要和你提这件事呢!”
“红枣迎娶那日,虽然谢大奶奶不会来,但满囤要请全族人,玉凤人前还是得露个面才好。”
“不然,这闲话议论可少不了。如此,反而不美。”
“理是这样没错,”李丰收皱眉:“只这话要咋跟满囤和他媳妇提呢?”
“当家的,你看这样行吗?正好今儿谢大奶奶给了两匹绸缎,明儿我便以求教做衣裳为名先去探探王家的口气。”
李丰收点头:“行,这事本就该跟王家的商量……”
李春山进家后看到李贵金等四个孙子抬进来的两只箱子也不禁嘱咐道:“今儿我听贵林讲,谢大爷送的笔墨都是难得的好物,能存几十年不坏。你们回去都记得给你们!quot;
儿子好好收着。这孩子里将来若谁念得好,能参加县里的童生试,就再拿出来用!”
“嗳!”
看四个孙子都答应了,李春山方才道:“贵银啊,你替我把谢大爷送的旱烟装一袋来,我尝尝啥味!”
……
孙氏也不忘告诫两个儿媳妇周氏、林氏道:“这绸缎衣裳,咱们家常谁都没有做过、穿过,你们都先别忙着下剪刀,一切等我先问了族长嫂子后再说!”
周氏、林氏闻言赶紧称是……
李高地一进家就赶紧让李满仓把谢子安送他的红木黄铜烟锅和旱烟匣子拿出来。
李满仓拿出旱烟匣子的同时把另一个匣子放到了李高地的面前,于氏一见立刻问道:“这是什么?”
李高地不过瞄了一眼复又低头安装心得的烟锅,随口只道:“谢大爷给的什么荷包?看着就是你们女人用的,你打开来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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