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灵上前仔细端详一番,对虢溪道:“虢先生,你以为自己这幅线描如何?”
虢溪磕头道:“草民以为,在下略胜半筹。”
“好,那你自己上前来看吧。”
虢溪起身,走到画前瞥了一眼,不禁面红耳赤。
玄灵嘿嘿一笑。
“这画的构图朕不说了,你这题比的是线描,你自己看看你稍长一点的线画成什么样子,几乎都有断点,而孟希小画师则完全没有,一笔就是一笔,绝无迟疑和拖沓,即使最长那根花茎,也是一笔画下,你自认草莽第一,朕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人群中有人叫道:“还比什么,这姓虢的就是个狂人,打五十大棍直接哄出去算了!”
不少人附和起来。
虢溪扑通一下又跪了下来,磕头道:“草民该死,草民狂妄,小画师确实技高一筹,虢某输得心服口服,这第三题也不用出了,小人认输!”
玥儿在玄灵耳边笑道:“这人虽狂,但能认错,也不算不可救药,其实他第二张画的意境比第一张还是进步了不少。”
玄灵点点头,脸色舒缓下来。
“既然说好三题,那是不能少的,不过你已经认输,那这第三题便由朕来出,如何?”
围观人群一阵叫好,虢溪也连连点头。
“好,先前两题都是画技,朕这一题便来虚的吧,这题是一个字——空,你们谁画的意境在人群前面的那个少女,忽然笑道:“有了,我画一个千娇百媚的少女。”
“一个少女?”
玄灵有些惊异。
“是啊,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玉儿画一个少女,难道不行?”
“好,好,有意思,有意思!”
这时孟希和虢溪已经各自开始作画,片刻后孟希已经画完,玥儿看到他在画下画了一只张开的手掌,而上面是一笔淡墨,云耶,山耶,不知为何物?
时间一到,虢溪也画完,但他放下笔时,脸色十分灰败。
虢溪画的是一幅落叶蝴蝶,画面一角,一座孤坟隐约可见,这景象,竟是说不出的凄凉,玥儿见到,心中莫名其妙一痛。
玄灵看着两幅画,捋着胡须,若有所思。
司空满、郜太尉和欧阳牧窃窃私语,林诚勇有些尴尬在站在一旁,他对书画的鉴赏还是略有不足。
“孟希,你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玄灵沉吟之后,先问起孟希来。
“陛下,小臣这幅画,取意自汉乐府有所思,勿复相思,相思与君绝,世间一切皆可放手,放手为空。”
玄灵哈哈一笑,道:“孟小画师,朕还不知你心中已有了相思,却不知那人是谁?”
孟希摇摇头,道:“这是小臣对空的感悟,并非有所专指。”
“好——”
玄灵又对着虢溪道:“虢先生,你这幅画的画意是生死之别,死对死者是空,对生者是痛,是不是想画出这个意境?”他这时称虢溪为先生,显然对这幅画颇为认可。
虢溪一揖到地,满脸悲伤之色。
“陛下一语中的,直刺心腑,草民这画,还有一层涵义,乃是子欲养而亲不待,故草民这幅画才敢起名叫空。”
玄灵有些感伤,围观人群也纷纷点头。
“不错,你这幅画的痛深入骨髓,已超越了空,可改名为痛。”
玥儿觉得这两幅画意境相似,都是一种淡淡的痛,但虢溪的更深刻,单以画技论,确实孟希要高出不少,但论境界,虢溪要理解得更深刻,或许是他出身贫寒,看惯世态炎凉。
玄灵看着欧阳牧,道:“欧阳先生来说说,这两幅画你更喜欢哪一幅?”
欧阳牧躬身一揖,道:“单以这两幅画而论,确实虢先生的表现更深刻!”
玄灵摇头道:“孟小画师看淡情,以为放手是空,虢先生看淡生死,以为生死是空,这是他们阅历和年龄的限制。”他又转头对孟希道:“你以为这两幅画,谁能胜出?”
“是虢先生胜了,小臣惭愧。”
孟希朝前一步,跪下请罪,脸上还带着沮丧,他先前说要三题都胜,但阅历的不足,让他无法超越年龄界限。
玥儿感觉玄灵是故意为难孟希,他出这样一题,或许有爱之深恨之切的意思,是要好好雕琢孟希。
“好,既然这样,那这一场比试,孟小画师虽然连赢两题,但他有言在先,输一题算负,这是他个人的胜负,虢先生以为如何?”
虢溪拜倒地上,此时狂态尽敛。
“草民愚妄,今日方知山外有山,人上有人,论画技,小人差小画师一大截。”
“好,既然这样,朕金口玉言,准你进入御画院成为一名画生,以后就好好学习基本技法,成为真正的画师吧!”
此言一出,虢溪惊喜交加,虽然他之前口出狂言,要进御画院成为大画师,但刚才和孟希的斗画,几乎没有胜机,要不是皇上出了空之题,他会一败涂地。
“皇上英明,草民感激涕零,虢溪有幸进入御画院,一定刻苦学习,不负圣恩。”
在大崋,画师是有月俸的,可以在皇上面前自称小臣,而画生拿得极少,基本每月只有五两银子的生活费,但就这样,一般人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人群中发出一阵掌声。
郜太尉走到玄灵身旁,拱手道:“皇上心胸宽广,又收下一位可造之材,真乃我大崋画坛之幸,以陛下之绝世才情,这样的盛事,一定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他的阿谀之辞如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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