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年累月生活在危机中的人,一旦遇到危机,身体往往会比大脑更早做出判断。
此刻就是这样,无须他人招呼,房间里众人“噌噌”就坐了起来,睡眼依旧惺忪,掖在枕头下面的家伙事儿却已经横在了胸口。
夜很沉,草原上这个季节的风很夸张,尖锐的呼啸声犹如厉鬼的呜咽一样,让人原本有些低迷的精神一下子振奋起来。
“睡不成了,穿衣服吧。”
我师父慢条斯理的将外面的棉大氅披在身上,脸上无喜无悲,浑然看不出丝毫紧张的意思。
一群人挤在一个小屋子里,除了老白这厮有裸睡的臭毛病,很恶劣的脱个精光外,我们大都是穿着衣服的,起身把厚厚的军大衣套上即可。
哐当!
门被一脚踹开,寒风席卷着雪沫子“乌拉拉”的冲进来,老白倒吸一口凉气,白花花的大肚皮扑棱棱的颤动着……
白根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这倒是个警觉的,看来和我们一样,睡觉的时候没有脱衣服,衣着很整齐,进门正欲大喊大叫,被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上后,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最后看向我师父:“张先生,刚刚那声儿……您听见了吗?”
我师父点了点头。
“是隔壁那里传来的,该死的,他们家肯定出大事儿了!”
白根被我师父不疾不徐的模样弄的连连跳脚,还以为我们对白天的事儿依旧耿耿于怀呢,哀声道:“那帮瘪犊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之处多海涵,不过这人命关天呀……”
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我一边把背包往背上甩,一边说道:“谁说不救了,总得让我们穿好衣服吧?零下五六十度的鬼天气,你难道让我们去裸奔?”
白根语气一滞,我师父指了指床上,笑道:“过来先坐一会儿吧,喝杯热水,这些事情让惊蛰他们去处理就好。”
我知道我师父是担心白根一家子,这等时候自然是不能分开的,也不多说,看鹞子哥他们把家伙事儿全带上了,便推门出去了。
另外那几家走不了的,我们没有去拜会,但大体的情况白根和我们说了,倒也了解。
隔壁这家子姓祁,这是蒙古族乞颜部的汉姓分支,男主人叫祁满仓,女主人叫乌仁图雅,有仨孩子,初中、高中的年纪,正好寒假了,被一股脑儿的全堵住了。
出了白根家的大门,旁边是一个牲口棚子,再往过一点,就是祁满仓的家,双方还有点距离,不过隔着很远就听到祁满仓的那边的大门在“哐哐”作响,大门一颤一颤的,里面传出阵阵尖叫声和啼哭声,明显是人被锁在里面了……
老和尚留下的黄符在大门一侧“哗啦啦”的抖动着,没有丝毫被损坏的痕迹。
圆月高悬,一道纤长的影子落在路面上。
却见,在祁满仓的隔壁,一颗圆滚滚的脑袋在墙头上来回张望。
抬头迎上对方视线的刹那,我被吓了一跳,看到对方呼出层层白雾后,没好气的骂道:“要命的时候了,还敢趴在墙头上看热闹,赶紧躲着!”
“三,三个孩子被堵在门口啦,快救人命呀!!”
那爬在墙头上的老丘八嚷嚷了一声,大抵是没踩稳,身子向后一仰就消失不见,而后院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和痛呼。
此时,鹞子哥已经三步并做两步向前赶去,一路加速,及至祁满仓家门前的时候,纵身一跃,飞起一脚踹在大门上。
“哐当”一声巨响,大门哗啦啦的晃动,鹞子哥被弹了回来,地面太滑,一个趔趄,我则快步抄上去扶住了他,这才没有跌倒。
“没用的,这是鬼封门!”
说话间,已经从背包一侧取出了一沓子符箓,“哗啦啦”的翻动寻找。
来之前我就已经在观察了,情形如何,了然于胸。
老和尚留下的符纸没被破坏,说明这就不是什么孤魂野鬼直接闯了进去,而是正大光明进去的,如同回家……
里面明明有人,却出不来,这就是典型的“鬼封门”。
二者结合,答案显而易见——祁满仓家里的东西,怕是他们的自家人!
只有曾经属于这里,才能进去的这么理直气壮,插门插的连自家人都出不来!
很快,我从黄符中捡出一道“七宝符”,这符又叫“神仙开门”,平日里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民间多用来讨个吉祥,有些人家在请神像的时候会将此符贴在门上,和春节时贴的“出门见喜”是一个寓意,就是祛除邪祟,神仙进门,百无禁忌,就是为了避免请神是出现什么“误会”,搞得最后请神容易送神难。
此时,这道七宝符用在这里却是再应景儿不过了。
鬼封门,生人勿进出,我来个神仙开门,诛邪退避,百无禁忌!
“啪”一下将符纸拍在门上,并指成剑向前一引,轻喝一声“即!”。
轰的一声,好似锤子砸在了门上,金属之音回荡。
而后我冲着鹞子哥点了点头。
“里面的,让开些!”
鹞子哥吆喝了一声,而后再次弹起照着大门上一脚,这次是吃上大力气了,两扇铁门干脆直接飞了出去,里面传来几声痛呼,三个半大孩子估摸着没听清楚,被铁门拍个正着……
我们几人一拥而入。
我、无双、鹞子哥三人呈三角形在前,老白、张歆雅还有小稚跟在后面,拉起三个半大孩子往外面退。
“救……救救爸爸和妈妈……”
一个十五六的小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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