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在屋檐下收了伞,伞尖向外,手腕用力,抖掉了伞上多余的水珠,却还是在他停顿之处迅速汇下了小小的一洼。雨水浸湿了他的鞋尖,飞溅上他的裤管,只有被完全挡在伞下的肩膀和头发依然干爽。
厉沛穿了白衬衫。
只是那件衬衫并不合身,肩线滑落下来,连同袖子也有些过长,不得不被挽起,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就像临出门前忽然觉得冷,随手找了一件,好抵御风雨。
那是他忘在沙发上的衣服。
厉沛回了他们的家。
他一直充当的都是那柄伞,却从未想过有这样一天,他也会被挂念。
挂念他有没有带伞,会不会淋雨,方不方便回家。
雨也许下得太大,密得将他的眼帘都遮住,只余下那道单薄的清影,聂寻秋的时间漏了一拍,之后像加了速,催促着他赶到厉沛的身边。
厉沛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折叠伞,目的明显,聂寻秋不再发问,他伸出手,抹去厉沛脸颊沾上的水滴:“淋雨感冒就不好了。”
“我开车来的,只用走几步路,鞋子湿了,到家换掉就好了。”厉沛把手里那把大伞给了聂寻秋,自己去拆折叠的,“打车也不是不行,只是不好等到,还是买辆车吧,这样上下班都方便。”
聂寻秋点头,他之前一直腾不出时间去换驾照,这么想想,拥有一件代步工具的确算有必要。他道:“其实我有伞,科室里有个姑娘没带,我觉得她比我更需要,就给她了,我跟她说了不用还。”
不归还,也就没了私人来往上的理由。
厉沛笑:“嗯,表扬聂医生助人为乐。没有奖励,快走。”
他说着,撑开那把不算大的折叠伞,准备走进雨里的时候,却突然被握住了手腕,大伞应声而开,够他们两个人去回避这场雨。
“你的那把有点小,跟我一起走吧。”
这么大的雨,伴着风声,其实与浪漫缱绻不沾边。
但在伞下,他们的温热的手臂相贴,如此合衬,迈开的步子默契划一,不会因为快慢交错而让头顶的雨伞偏离,他们淌过凹陷处的积水,风将雨吹斜,两只衣袖被雨淋湿,却属于不同的一左一右。
他们回到公寓,从裤管与伞上滴落的水珠走出了几道大致相同的轨迹,最终停在八层的一扇门前。
“我拿钥匙。”
感应灯应声亮起,照出有些狼狈的两个人。厉沛湿了半个肩膀,不合身的衬衫紧紧贴着皮肤,透出里面纤瘦的线条,另一边却依然干燥而挺括,不对称,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灯光暖黄,像给骤然冷下来的空气升了温。
静谧的门外几乎只有呼吸声,灯撑不过几秒,明度渐渐下降,最终将黑暗归还,像不曾有人来过。
他们在昏暗的门口接吻。
潮湿、缠绵,另加一些占有。
第二十八章
唇舌相接,将这个吻拖得格外绵长,也很难忽略自舌尖渗出的欲|望。
简简单单的一扇门,却费了很多力气去打开,他们紧贴着躲进屋内,脚步仓皇,像还学不会转圈的生涩舞者。濡湿了的四只鞋子被随意踢下,不规整地散到一旁,两个人赤着脚,穿着被风雨侵袭的凌乱衣衫,击破原有的秩序井然。
唯有这个吻完成得很认真。
聂寻秋腾出一只手,按下开关,点亮离他们最近的灯,只有小小一盏,有限的光拢在他们身上,勾得影子亲密而朦胧。
光影之下,厉沛白皙的脸和耳朵泛出暧昧的红,和乌黑的发衬在一起,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将色彩打上标签,但就是这么一眼,他觉得这些颜色代表了欲爱,和最原始且无限的,对厉沛的渴望。
他不敢再看,放下揽在厉沛腰间的手,吞咽喘息:“湿衣服不要穿太久,我去放水,你先洗个澡。”
聂寻秋的体温很高,烘着从外头带来的雨水,就着光,能看见几缕淡淡的白色水汽。
有些像冒烟了。
厉沛的胸口一阵起伏,他用手背蹭了蹭微麻的嘴唇,哑声道:“你帮我脱。”
理智如绷直在烛火上的绳索,四个字,像阵助燃的风,直接烧断了仅存的那些克制,得到准允,聂寻秋倾身过去,又-次吻乱他的呼吸。
刚才的那个吻就足够动人,可比起现在的来,却还是显得隐晦内敛。厉沛抬高了下巴,露出流畅修长的颈线,喉结微凸,跟随着每一次深吻微颤。聂寻秋的手抚过他的后颈,沿着锁骨摸到衣领下的第二枚纽扣,它等不及被解开,就崩溅了出去,像伞.上的雨滴。
湿漉漉的衣物堆疊在地,厉沛浑身赤裸,他还不够健康,缺少日晒,潦草一吻便留下一记粉红的痕,靠近心脏的地方,还有一道细长刀口,格外狰狞,将纤瘦的胸膛生生劈开,一半是太多的苦难,一半是从吝啬的命运手中,夺来的幸福。
聂寻秋用指腹轻扫过那道伤痕,知道表层的切口已经长好,不会发炎和开裂,却还是喘息着问”
新生的疤痕有些硬硬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阻止增生,软化,有些痒,袒露在外的rǔ_jiān因为动情而挺立,他摇头,脸上蒙着层潮红:“早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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