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动他,最迟在大婚当日。
沈铖呼吸吃力面色严峻,柳卿不敢打扰他思考,只能抓着沈卿的腕试着把脉,但他学艺不精只知脉象冗沉杂乱,其他什么也诊不出来。柳卿鼻尖酸涩,心急如焚,泪水控制不住滚滚滑落。
自从柳卿到了沈铖身边,沈铖身上大伤小病不断,不能说习以为常,但柳卿多少能保持冷静,沈铖说的话他都记得,除了最初因为突如其来的惊吓恐慌而喊出了声,柳卿很快想起上次王爷上次受伤时的状况,所以他没招来其他人。想着自己多少看了那么久医书,应该可以帮上忙,诊了脉才知道他有多不自量力,这根本不是他能解决的事情。
沈铖则是在想,皇帝必然是已经找到了个由头,只待自己这边吐血昏迷就会发作起来,沈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一睡不醒,侥幸占得这不到两日的先机。他所做的安排不算白费,只是如今这般仓促,小鹌鹑也是免不了一些担惊受怕了。
沈铖忍不住又闷闷咳了两声,柳卿越发慌乱,搂了沈铖的腰,忍不住哭道,“王爷……王爷这是怎么了……请大夫……请御医来看看吧……王爷不能有事,不能出事……”
沈铖摇头,爱怜地摸了摸柳卿的脑袋,“好卿卿……许你的八抬大轿,本王可能要食言了。”
柳卿一听就泪如泉涌,心中酸疼几乎不能言语,“没……没关系……只要王爷好好的……王爷要好好的……呜……”
“本王日后一定补给你……”沈铖牵了牵唇角,把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小鹌鹑从自己腰间拉起来,柳卿呜咽啜泣,扑进他怀里,“王爷对不起……柳儿没用,柳儿还是很没用,只会哭……呜……呜……”
沈铖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顺着柳卿的乌黑顺滑的发丝,将自己暂时能想到的事情,都一一交代清楚,“好卿卿,铖哥哥还答应过你,不当王爷了,所以这便不当了好不好?只是不当也要费些周旋,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不能陪在你身边……咳咳……我会把你送去驿站,你听从逸将军的安排,绝对不能回王府来,可以做到吗?”
柳卿大惊,甚至都忘了哭,下意识一个劲摇头,不管怎么样他只想亲眼确保沈铖的人身安全,但是……但是……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怎么还能给沈铖当累赘?他该乖乖听话,让沈铖没有后顾之忧才对。
可……
天知道柳卿有多害怕这会是永别?
沈铖抱着他,哄孩子一样轻拍后背,“铖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嗯?不管外面怎么说,怎么传,你只需记得我现在说的话就好。我不会死,也会没事,我知道……等待在这个时候,是最难为你的事情,但是卿卿,你得相信我,像一直以来那样简单的,相信我。”
沈铖鬓角有汗,呼吸沉重,嘴角还有一缕血腥,说着这样的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柳卿却不得不点头。沈铖稍微放下心来,喘了片刻,抱着柳卿没有松手,提高嗓音唤了一声,“应溟。”
立刻有人影一闪跪在床前,沈铖盯着他看了一会,开口,“你既人还在这里,便去帮本王再打探些事吧。”
应溟身形微顿,恭敬地磕头行礼,“听凭王爷吩咐。”
……
应溟走后,沈铖胸口疼痛一阵比一阵越发剧烈,但他精神尚好,应该不会再晕过去,沈铖哄着小鹌鹑又打了盆水来,将满身血污擦拭干净,换了套衣服,再不是那副好像要死了的吓人模样了。
沈铖自是不知自己的脸色白到让人心惊,若无其事叹道可惜了那件嫁衣,柳卿强颜欢笑,想了想道,“要不柳儿现在就穿给王爷看吧……”
沈铖哪能让柳卿去碰那淬了不明不白毒药的衣服,摇摇头拉着人在床边坐下,他怕隔墙有耳,又怕柳卿知道了会更加担忧,就没把自己可能将要面对的事情和盘托出。沈铖希望柳卿在傅远和那个阿逸的保护下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最好。柳卿现在有了古丹皇子的身份,想必皇帝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沈铖搂着柳卿靠坐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比如他刚才发现窗台上那个小盆栽好像不知不觉间抽芽了,小小的一株,叶子嫩绿,翠意盎然。沈铖问柳卿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柳卿哪有心思管这个,面上愁苦敷衍地摇了摇头,沈铖笑着在他耳边呵气,“是……荔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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