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这是把我当成前任县令了,可谁叫我偏偏不姓钱……”傅云书正笑着说,忽然一愣。
寇落苼问:“怎么了?”
傅云书的面色渐冷,闷声道:“他们想必已经试探过一次了。”
寇落苼诧异地问:“何时的事?怎么试探的?”
傅云书嘴巴一瘪,闷闷不乐地说:“我初来衙门那天晚上,有人送了个姑娘到我房里。”
这事被当做传奇故事,风一般地在九合县刮过,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寇落苼看着傅云书委屈巴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傅云书瞥见,立时横来一眼,“你还笑?”
寇落苼接收到小县令愤怒的眼神,咳嗽一声,努力敛了笑,道:“此事在下入县衙之前便有所耳闻,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傅云书垂头丧气地道:“这样丢脸的事居然还被传得满城风雨,真是有辱斯文。”
安抚地拍了拍小县令的肩膀,寇落苼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低声问:“傅兄那晚……可曾……嗯……被那女子占去了便宜?”
小县令的脸颊立时飞红,他羞窘地一把甩开寇落苼搭在自己肩头的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本县洁身自好,自然不会……自然不会做出那等有伤风化之事。”
寇落苼道:“遣那女子入府之人必定是想借此摸清傅兄的脾x_i,ng,若傅兄笑纳,那不过就是一个贪恋美色的庸才,不足以为虑。可傅兄言辞拒绝了,那么情况便有二,其一,傅兄是真正直,不为美色所动,其二,傅兄不过是上任之初心有忌惮,不敢放肆,此举不过是掩饰做作而已。如今他们尚未摸清傅兄是哪一种,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傅云书问:“寇兄觉得这是孔家所为吗?”
寇落苼没有回答,反道:“其实现在想来,傅兄当初还是收下那份大礼为好。”
傅云书诧异地道:“寇兄!”
“假意收下,叫对方以为你不过是个好色之徒,放低戒心之后,自会露出马脚,傅兄方有线索可察。如今他在暗我在明,他们没有动作,我们反倒无从下手。”寇落苼淡声说着,一手又攀上傅云书的肩膀,小县令此刻神情复杂,恹恹地一言不发,他一笑,握着他的肩膀轻轻晃了晃,温声道:“不过你严词拒绝,这很好。”
那种哄小孩儿的感觉又窜上心头,被哄的傅云书沉着一瞥寇落苼,正欲开口说什么,门外忽然又响起了敲门声,王小柱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道:“启禀大人,孔德已被带到。”里头一时没什么动静,不过这回王小柱学乖了,搓着手呆在原地等着,没再试图对门做些什么粗暴的动作,只是仍忍不住朝里头张望,想透过薄薄的窗户纸,看看里头如今是怎样的光景。
门“吱嘎”一声开了,县太爷身后跟着寇师爷,两人一前一后地从门槛跨出,身上穿的长衫皆是整整齐齐、服服帖帖,没有一丝不妥,王小柱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哧溜打了个转,立即又垂下脑袋安安分分地站着,道:“大人,孔德此刻正在厅中候着。”
“嗯,”傅云书道:“那本县就去会会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九合县首富。”
孔德,孔伦的老爹,九合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孔大员外,年轻时也算是一位风云人物,身上背的故事记在纸上摞起来也能出一本传奇话本儿供人观赏,岁月流逝,原本茂密的头发也如光y-in一般逐渐稀疏,如今佝偻着背脊,仰头看着悬在厅中的一幅山水画。
傅云书踏进厅中,道:“孔员外?”
孔德转过身,见了傅云书,躬身行礼,“老朽孔德,见过傅大人。”
他是有举人,有功名在身,不必行跪拜礼,傅云书也怕这颤颤巍巍的老头儿一跪下去就起不来,并不计较,嘴角弯起客套的笑,道:“孔员外怎的知道我是谁?曾经见过本县?”
“员外一词不敢当,老朽只是耳闻,说新上任的县令傅大人,是个刚正不阿、年轻有为的俊后生,方才一见傅大人,立时便明白了传闻实在不假,大人英姿卓绝,老朽久仰。”孔德道。
寇落苼心道这老头儿看着行将就木的,嘴皮子倒利索,拍得一手好马屁。眼珠子一转,与傅云书对视一眼,踏前一步,做足了狗腿子的样,歪嘴笑道:“孔员外,可知我们家大人为何传你前来?”
孔德瞪着一双昏黄老眼,佯装糊涂,问:“老朽愚钝,不知傅大人传老朽前来所为何事?”
“其实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傅云书微笑着示意孔德入座,不一会儿两盏清茶摆在两人面前,傅云书端起茶盏,用盖子拨开浮叶,轻吹了口气,道:“家父有一位学生,与孔员外乃是同年,时常在家父面前提及孙员外,说孙员外您一向乐善好施、博施济众,深受九合百姓爱戴。”
孔德连连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孔员外不必过谦,”傅云书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本县初上任时,在街头巷尾都曾听见百姓夸奖孔员外布施之举,可见员外为九合付出良多,本县应当好生感谢一番才是,只是,哎……”
寇落苼立即接上,“大人莫要叹气,大夫说了,叹气伤神。”
傅云书愁容满面,“九合如此光景,我怎能不叹?”
这两人你一唱我一和,不亦乐乎,孔德也只好配合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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