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几乎是瞬间想起来从前雁殊身边跟着一个妖小皇子,以雁殊的性子怕是真的会因为那妖小皇子左右犯难。郎烨补救道:“雁殊若你不愿见两军征伐,我不勉强。可父皇这仇不能不报。”
一直当背景板的二殿下从他父皇的死讯里回过神来,扯了一个荒诞的笑,双手无力地将郎烨与雁殊稍稍拉开,“便如此罢。先送父皇回去吧。”
他们停在营帐前,倒是把嘉容仙帝的回清仪式给耽误了。郎烨接过话头,同身边一直沉默的青霜道:“回紫薇桓。”
嘉容已逝,他平生并无爱不释手的玩物,棺盒里的是上天庭紫薇桓的玉玺。郎烨捧着那正正方方的锦盒,与唱悼的上天庭众,正准备回紫薇桓。
“走吧雁殊。”郎烨道。郎祺停在原地不动,郎烨又顿了顿,“二哥,你不一起送父皇吗?”
郎祺苦笑道:“父皇向来不喜我,我就不碍他老人家的眼了。”
墨千狩是从震惊走向愤怒的。起初他只有对局势的无力无措感,之后才是无法抑制的雷嗔电怒。释臻如此,君瞿亦然。
长老从未同任何一个妖红过脸,如今他抓着朔北的肩膀,脸红筋暴道:“吾跟上天庭那群老不死的不死不休!上天庭狗娘养全他妈是下三滥!吾要他们陪葬!”
墨千狩指着躺在一旁的君瞿,“让他们把老大还给吾!”
“吾要踏平上天庭,将他们全部都碎尸万段!”
朔北怔怔地感受着墨千狩的怒意和决心,声音不由控制地颤抖起来,只道:“好。”
墨千狩呜咽,“把他们这群窃居高位的统统拉下去,一雪前仇。”
“好。”
“给公主和老大报仇,给公主和老大报仇!”
“好。”
那天,清风将朔北带回狄城,当头一棒是释臻在上天庭遇难的消息。朔北内心深处恐惧和不安被证实,又本能地排斥鲜血淋淋的真相。他胃中抽搐,全身止不住颤抖起来。
释臻让师父来接他,释臻救了自己,释臻是因为要救他才……
不,不会的,不可能!
他捂着自己的嘴后退了几步,泪沾眼睫。释臻说她会在上天庭好好的,释臻是个骗子。
但是,如果自己不是这么愚蠢地非要往牢笼里钻的话,释臻会不会有斡旋的空间?她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没有将自己在东清的消息瞒着她的话,释臻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措手不及?
那时墨千狩也像现在这样红着眼睛对他说:“吾要给公主报仇,吾跟上天庭不死不休!”
然后朔北失魂一般点点头,嘴角的笑容咧开,“好,给释臻报仇。”
——最该死的是他自己。
——他该死。
现在,长老拉着他发泄着心中的愤懑与不快,朔北也说,“好。”
没过多久之后,朔北从君瞿那里,承袭了妖丹。
魔族的新任妖王是君瞿的儿子,那个叫做朔北的。军营里的魔兵魔将大多都知晓朔北的存在,却都不熟悉。小妖王性格冷淡,就连长老也未必能同他们的新妖王熟络。相对而言,他们可能更熟悉君韶。
大多妖对朔北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是篱篱公主的小跟班,曾在一战时用妙法拖延上天庭掳走篱篱公主的步伐。
营外厉兵秣马。墨千狩亲自帮朔北穿好铠甲,系好艳红御寒的披风。同他分析如今的局势,“嘉容已死,主帅是嘉容三儿子,初出茅庐难免冲动心急,不会只是试探。他势必要拿下首战,会将重兵安排在前行部队。”
墨千狩还要继续为朔北擦亮武器,却被朔北制止了。
朔北并非不愿长老碰自己的东西,只是不愿长老还来帮扶自己如此琐碎的生活之事。当即惴惴道:“不敢劳烦长老。”
墨千狩看了看小妖王一直带在身边的那把剑,啧啧赞叹,“这把剑确非凡品,小妖王从何得来。”
朔北将清风牢牢握在手里,“是故人赠。”
“你这孩子不用那么拘谨,吾不是乱摆架子的臭老妖,君韶追女孩子都是找我出谋划策!”墨千狩尽量将自己表现得欢乐一些,笑容却在唇边凝住了。
朔北允诺。
墨千狩观察朔北也有一些时日了,知他脾性,“妖丹运转可好?”
“劳长老费心。”他的生父生母,君瞿和献岁寒均是魔气强悍的妖,妖小皇子未承妖丹前,虽然身怀若虚,已是一方翘楚。如今妖丹在他丹田处如常运转,修为更是臻至顶峰。
朔北却丝毫无为王的意气风发,所有魔族仰望这个不打眼的小妖王,将希望寄托于他。高位之上的朔北自惭形秽,在衣袖之下偷偷捏住自己的手,唯恐出了乱子。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是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的。雁殊无法劝服郎烨放弃继续与魔族厮杀,朔北也无法放置魔族杀光上天庭众仙的殷望。
雁殊是上天庭鎏金的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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