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春天过去时,丁醒离开生活六年的金露仙庄。
他乘鹿南下,穿山过林,渡江跨河,一路风餐露宿,万里迢迢赶去巍国南疆。
这是丁醒第一次远行游历,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往往敢拼敢闯,他也是如此,在家把诸事准备妥当,赶路途中却是少有顾虑。
他冒险的期待感特别强烈,每途径一处陌生地域,都觉兴奋新奇,也总有流连忘返的念头。
他的这种表现,与同行伙伴申老汉与孟婆婆完全不同。
这两位老修士谨小慎微惯了,翻山不敢喘大气,担心惊动驻山野修,过河不敢划水,害怕招来河妖,他们也压力深重,把这次远行当成生死考验的险关。
丁醒却没有负担,这次南去卷尘,能否找着金露液,他的患得患失之心并不强。
其实离家时,丁醒先在庄上约了一批同龄人,商定结伴南下,谁知出行那一天,人家全部御剑赶路,偏他骑了一头鹿妖,跟不上队伍。
他修为已经到了练气期第八层,御剑并没有问题,但他过去一直饮用‘龟息散’遮掩法力,露馅会带给他麻烦。
他便忍着冲动,没有追撵那批同龄人。
随后他在酒庄滞留几天,遇上申老汉与孟婆婆,他见两人也是乘坐骑,申老汉骑了一头黄牛,孟婆婆骑了一头黑驴。
大家遁速相近,于是一拍即合,搭伙上路。
三人修为都不算高,但遇上斗法时,却可以爆发六个修士的战斗力。
坐骑当然也算是修士啦。
申老汉本名申厚福,与丁尘之同年进入酒庄,娶妻孟婆婆,夫妇俩膝下有一个女儿叫申传香,上个月不听劝阻,执意南下追寻金露液。
为人父母,操心女儿安危,这才南下涉险。
这两个老人家慎重过度,严重拖延赶路速度,但丁醒既然答应了同行,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就耐着性子随行。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起码两个老人家阅历丰富,见闻多广,无论途径什么地界,都能给丁醒普及常识。
这一路走下来,行程几万里,让丁醒对巍国七大宗门的传承史、风云人物、领地分布,都有了全盘详尽的了解。
他们是在春天末尾出发,等穿过巍国南疆的边防要塞,卷尘山脉遥遥在望时,已经是深冬季节了。
不过南方潮热,即使入冬也从不下雪,不必担心经历苦寒天气。
这一天,丁醒三人从一片密林中穿出来。
迎前眺望之下,见前方十余里外沙尘飞扬,卷到半空,如似浓雾弥漫在天地间。
再看那尘雾中,朦朦胧胧呈现一片山峦踪影,浩浩荡荡,绵延无尽,云海雾罩若隐若现,颇有一番苍茫的神秘感。
丁醒见状,自知目的地卷尘山已经赶到,他抬手远指过去:“那山中尘雾看去静浮不动,并无扩散旋转之相,这种古怪天气难道常年出现吗,又是如何形成的?”
数月来,申老汉都在给丁醒担任临时向导,只听他笑着回应:“有两种说法,一是练气士人满为患,为求长生盗尽天地灵物,一代代持续不停砍伐、采摘、挖掘山里山外的灵根,劈山挖矿抽地脉,也是泛滥成灾。
这种行为导致灵气枯竭,草木生长越来越慢,碰巧这片山脉的西面挨着天东沙漠,灵气消隐后,沙尘灌入进来,从而形成卷尘之相。”
卷尘山脉附近的上国只有大巍,修士数量最多,所以申老汉的非议,是要算到巍国修士头上的。
丁醒小有质疑:“申伯伯,传闻翻越卷尘山脉,再往南去仍有修士出没,这大山沙化的责任,应该也要归咎他们一部分吧!”
申老汉嘿嘿一笑:“这就牵涉到另外一个说法了!十万南山卷尘扬,这个典故你有没有听过?”
丁醒随口接道:“十万南山卷尘扬,一纸剑气照天光!”
黄昏恰在此时落下帷幕。
今夜有乌云。
月黑风高。
但丁醒远望卷尘山脉,却见那山中却亮起冲天光束,数量不止一条,形状像是庞广剑气。
横亘山端的剑气丁醒可以目视到,但在山腹之中,随着距离拉远,光束的亮度在减弱,丁醒只能窥视一个模糊光源,却是难以甄别具体形态以及数量。
申老汉指向光束:“那是剑气残留!传闻在古时,卷尘山脉南部有一座王国,善于制作精美纸张,远销咱们巍国后,曾有修士翻山前去游历,见其国中百姓朝拜一座名‘一纸派’的仙门,此派专修‘炼纸术’,他们的法器一律是使用灵纸炼制出来,偏又威力强绝,惹来国外宗门的惦记。”
丁醒很自然联想到‘月下纸兵’,当初他从一剪道人那里买下这柄法器起,就曾好奇过来历,毕竟巍国七大派都没有‘纸术’传承。
想不到出身在‘一纸派’。
他已经被勾起兴趣,希望多了解此派的历史:“这一座仙门是不是被攻灭了?”
“还灭的彻底哩,直接举国诛绝!宗门覆灭,王国也不存,时至今日,山南已成野蛮之域,即使偶有修士流蹿,也多是血腥的妖邪之士,手法之残忍比魔修还要酷烈几分。”申老汉捋着白胡子,叹息起来:
“那时咱巍国还没有建立,谁也不知道是哪一座上古宗门参与了这一战,总之战况非常激烈,双方在卷尘山脉你来我往,斗了好些个年头,你看那些剑气,全是一纸派的修士所留!偏偏战后开始弥漫尘雾,所以就有流传,是那场上古大战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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