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他回过头,血红色眼眸里目光锐利如刀,话语平静却一瞬间充满了压迫力:“你恢复记忆了,时臣——不对,卢加尔班达。”
原乌鲁克王微笑着表示默认,在英灵明显得几乎实体化的杀意下,他的神态依旧优雅而从容。
“别这么紧张,吉尔伽美什。我说过,我无意干涉你的行动。如果我想阻止你,我就不会让你知道我恢复记忆了,不是吗?”
金色的王者没有回答,投向魔术师的目光依旧冰冷锐利,仿如利剑。
“还是这么多疑啊,吉尔伽美什。”原乌鲁克王、现在的远坂家家主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带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虽然让17岁的你继承王位、给你留下那么复杂的政局是我的错,但我绝对没想过把你培养成这么没有安全感的人。”
“万错之源的你没资格指责本王的生活方式。”吉尔伽美什冷冷打断时臣的话,神色颇有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能让连神都敢殴打的吉尔伽美什王如此紧张当然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只有同样在场的萨尔贡大祭司能够体会。
论及危险程度,前任乌鲁克王卢加尔班达绝对排不进前五,但论及制造麻烦的能力,卢加尔班达陛下认了第二,就绝对没人敢认第一。
乌鲁克王室成员的幸运值一直是个巨大的悲剧,除了不知该算幸运还是不幸的吉尔伽美什之外,其他人都是毫无疑问的幸运e。比起迪卢木多那经常给自己带来麻烦的体质,卢加尔班达陛下的幸运e则体现在完全不同的方面:凡是被陛下额外关注的人,悲剧之神都在前方向他招手。
第一个受害者是天神庙的大祭司萨尔贡。少年时代的萨尔贡作为佣兵——说通俗点就是劫匪——周游苏美尔,凭借超高的武力值闻名遐迩,生活过得舒适惬意自由自在。但他在途径乌鲁克时遇上了正在迷路的乌卢加尔班达陛下,然后我们叛逆而自由的佣兵被这位看上去优雅高贵性格温和的王者用一只小灰猫骗到了乌鲁克,从此开始了作为天神庙预备祭祀的苦行僧式生活。三年之后学习期满,本来可以恢复自由的萨尔贡很不巧地遇上了天神庙大祭司改选,被乌鲁克王亲自推荐的候选人显然毫无意外地,成为了新的天神庙大祭司。第二个受害者自然就是乌鲁克的书记官卡利亚,这位的悲剧我们在这里不再赘述。至于第三个也是最悲惨的受害者,自然是乌鲁克第一王子、后来的乌鲁克王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一向认为自己的黄金律和幸运a完美地镇压了老爸那恐怖的厄运诅咒,但即位后第一天吉尔伽美什就深刻体会到了自己的天真。在乌鲁克当王绝对不是什么惬意的事,要面对的是有权废止征税的宰相、不怎么听话的军队和难伺候的天神,每天的生活绝对比领兵打仗都更有挑战性。深夜还在公文的海洋里挣扎的吉尔伽美什咬牙切齿地诅咒自己的老爸,同时深刻感受到,乌鲁克最恐怖的人绝对不是自己或者天才发明家尼纳祖,而是他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爸。
当然这些还不足以成为吉尔伽美什下决心弑父的动机,和绮礼第一次讨论时臣的问题时他们只是决定解除吉尔伽美什和时臣的契约,最多软禁远坂家当主。但很快吉尔伽美什感到了危险,因为那天在黄金船上,时臣无意间的一句话。
他说这些魔术师自以为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为了万能的许愿机处心积虑无所不为,但谁都没考虑过,所谓的奖品,是不是真的存在。
说这句话的时臣或许只是表达对下面修罗场的感慨,但听在吉尔伽美什耳中,这句话就显得危险甚至致命了。
作为御三家当主之一的远坂时臣在怀疑圣杯的真实性,那么不论他是否恢复记忆,他的存在,对圣杯战争的进行和吉尔伽美什计划的实施,都是潜在的危险。
当吉尔伽美什把锋利的azoth之剑放到绮礼面前时,常年面瘫的年轻神父脸上,也忍不住划过一丝惊讶的神色。
“谴责或者感叹本王都不想听。”吉尔伽美什有些烦躁地快速说道,“本王没那么多精力考虑杂种们的死活,本王所能追逐的,只剩下唯一的一个愿望。为此就算犯下怎样的罪孽,本王也不在乎。”
远坂家的客厅里,恢复记忆的前乌鲁克王优雅地斟了一杯红酒,神色平静得仿佛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在倒数。
“你的计划我不打算探听,现在的我也无法阻止你。不过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时臣微微收敛了笑容,开口问道:“吉尔伽美什,你为你做的事,后悔过吗?”
“……以前没有,今后,也永远不会有。”沉默了片刻之后,金色的王者头也不回地,这样回答道。
优雅的魔术师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够了。去追求你想要的东西吧,吉尔伽美什。”
“既然你认为我的退场很有必要,我也不介意配合你——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叫我父亲吗?”
“你还是赶快给本王去死吧!!”金色的英雄王狠狠瞪了他一眼,灵体化消失。
远坂家当主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感觉现在心情很好。
“吉尔还是那么可爱,你也这么认为吧,萨尔贡?”远坂时臣看向身后表情已经僵硬到恐怖的程度的学生,笑容平静得仿佛没看到他手里尖锐冰冷的匕首。年轻的神父没有回答,不过万年面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细不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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