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弯腰,替他捡起帕子,递了过来。
“谢...”锦辞溯的道谢在喉咙里卡了卡,“谢谢。”
一声轻笑从对方鼻翼间传出,伸出左手将他的手握着,又将帕子放在他的手里,道:“这汗帕是私人之物,可要拿好别丢了。”
锦辞溯讷讷的看着对方点头,又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脸上不自然的爬山红霞,“谢...谢谢公子。”
说完赶紧把手收回来,低下了头。锦辞溯想,这天遇到的这个人,一定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好看的人了。
修眉入鬓,薄唇外朗,墨眸深邃,面辅承权,若是将每一处挑出来说不上亮眼,但这五官在一张脸上呈现就恰好是最适合的,所以,生平第一次,锦辞溯对着一个男人看痴了。
那个男人笑过一回后便没再笑了,没来由的,那人眼角匿着几分温柔,“为何总是盯着我?”男人狐疑的问他,还以为是自己相貌哪里欠妥。
“没...没有。”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问句,九岁面对考官就能从善如流的锦秀才结巴了,还闹了个大红脸。
那人没笑,一本正经的问他:“你喜欢看这张脸?”
“...”锦辞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人说的没错,可怎么能承认?
没等锦辞溯回答,男人又道:“那你将我带回家中日日看着吧。”
“...”
所以后来锦辞溯千思百想为什么会真的把一个来历未知的男人带回家中,大概是书中所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
跟着他回到他那表代叔留给他那间两室的木房子里的晚上,那个男人说了自己的名字,他叫芳顾。
一听就知他必定是家里捧在手心呵护的宠儿,后来锦辞溯脑筋啪嗒一断问了句:“你姓什么?”
芳顾摇摇头,说:“我没有姓,要不然,我随你姓吧?”为神多年,芳顾这个名前面没了限制,再来,黎这个姓,早就在历史中成了旁人的一笔。
锦辞溯不知道这句话是真是假,毕竟这年头能取名的,必定跟了个姓氏,何况还是他这种丰神俊朗的公子。锦辞溯自认为不笨,兴许人家是不愿透露家中之事才隐瞒不说,但到底随意跟了他姓不好,连忙拒绝了。那人也只是点点头,没有继续坚持。
晚间,锦辞溯端着一盘炒鸡、一碟蒸腊肉、一碟青菜和一碗汤上桌时,把芳顾惊了惊。
锦辞溯的厨艺是这两年被迫练出来的,家中只有他一人,也不想请个长工来,饭菜便只能自己动手。
家里忽然多了个看着像吃惯山珍海味的公子,锦辞溯有些促狭,好在今天去县城买了些吃食,不至于饿着这位客人。
芳顾盛好饭与锦辞溯坐下,面对面互看着,谁都没先低头吃饭。“咳咳...”在饭菜凉了之前主人开了口,“吃饭吧。”
“好。”芳顾干脆的拿起筷子,先给锦辞溯夹了块香嫩的鸡肉,又加了块到自己碗里,低下了头。
举止优雅,是他这个书生怎么都做不来的,不过,这个人实在太听话了。
细嚼慢咽,到那块肉吃下了腹,芳顾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
“怎么了?”锦辞溯有些不安,“不好吃吗?”不应该啊。锦辞溯拿起筷子将芳顾夹给他的肉放入口中,嚼了两口,好像...
“没有,很可口,只是很意外。”芳顾拿起筷子夹了其他的菜,味道都很不错。几百年的神仙生活我便学会了狠心和漠视,当初做了上千年少神的你,又是如何对凡间的我心软的?到如今,我大概明白了。
并不难吃吧。锦辞溯愣了愣,不自然的又觉得脸热,“那...那就好,你多吃些。”
“嗯。”芳顾笑了笑,又给锦辞溯夹了菜,“你多吃些,太瘦了。”
“真的吗?”锦辞溯不好意思的问问,其实也没想问这个,就是忽然说出了口。
“嗯,多吃些。”
锦辞溯的家住在村头,夜色爬山来时在外头耕作的壮汉和姑嫂总会经过他家门前,有时看着这结实凉快的木房,一身疲劳还是要嘴碎下:“哟,咱们的秀才相公在家啊,啧啧,挑着灯又要看书吗?”
“还真当自己是秀才老爷啊,不过就是个吃家底的小白脸罢了,呸。”
语气之阴阳怪气,芳顾在旁边听了手往桌上那一筐里一捞,下一刻传出清脆的细响。
“嗯?芳顾兄你...?”锦辞溯一脸迷惑的看着他抓起桌上筐里一根新挖出来洗干净的甘荀,然后单手折断。
芳顾也愣了愣,门外的人骂咧了几句就走了,他仍觉得不快,“她们总是这么在你门前无理撒泼吗?”
锦辞溯怔住,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他指什么到时候,尴尬一笑,“习惯了其实也没什么,乡邻们都是自己耕作,只有我是吃着祖上留下的家底,她们也没说错。”
芳顾认真的思索了一下,问:“那你,讨厌小白脸吗?”
“芳顾兄为何会这么问?”
脸上还是认真的表情,对面的人答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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