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幸似乎也被他吓到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就僵在半空中,拿下来也不是,继续探出去也不是,手指还微微动了几下。
不过很快,他这份惊吓就变成了尴尬,收回手,攥了几下,语气也难堪:“哎呀呀,那你就,就自己拿吧,在左边的袖子上,白色的。”
令秋迟一看,发现自己衣服上果然有一大块面包屑,这才松了口气,伸手掸掉。
小块的面包屑飘飞在空气里,元幸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两侧的梨涡:“拿,拿下来了呀。”
令秋迟看着他的笑脸,心里头突然有点懊悔。
他娇横跋扈惯了,周围的人也大都顺着他来,也基本上不会和他争吵,偶尔没有满足他的要求时会生气。
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令秋迟总觉得有点生不起气来。
他捏紧了左臂衣服上的衣料,抿了抿唇:“你下次,就跟我说一下就行,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元幸点点头:“哦,哦好的。”
刚应下来,就见令秋迟秀气的眉毛皱了皱,咬着牙“嘶——”了一声,另一只手抓紧了左边的裤子,布料皱巴在一起,裤脚处往上提,空荡荡的。
元幸急忙问:“弟弟你,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令秋迟紧紧咬着牙,一边抽着气一边说:“没什么,腿上的伤口被磨到了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残肢上的伤口是前阵子带假肢磨损出来的,左腿起了泡,右腿则被磨烂了,险些感染。上了药后,起初那几天疼得如火燎般,一直折磨着他的神经,无法入睡。最近虽然好些了,但伤口没有愈合,不能磕着碰着。
刚刚元幸试图帮他拿下衣服上的面包屑时,令秋迟猛地往后撤了一下身子,扯到了右腿上的伤口,撕裂般得疼痛。
“那,那……”元幸皱着眉毛,看起来十分担心,“是不是,特别疼的?”
令秋迟脸上出了一层虚汗,他长出一口气:“不碍事,习惯了就好。”
元幸弯下腰,担忧地看了看他的腿,又抬起眼皮问:“是,是那条腿呀?”
令秋迟指了指右腿。
只剩下大腿,连膝盖都没有,往下的裤管空荡荡的,灌满了春风。
元幸伸手就要去撩他的裤子,令秋迟马上推着轮椅倒退到墙根,瞪大了眼问他:“你要干什么?”
元幸直起腰,手放在膝盖上,认认真真说:“帮你,帮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哈?”令秋迟疑惑问,“什么呼呼?”
元幸眨眨眼:“就,就是呼呼呀。”
“就,就是这样的。”元幸说着开心小声地朝空气一处呼着气,“呼——呼——这样呼呼,痛,痛痛就飞走啦。”
令秋迟突然有一点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呼呼就不疼了,还要医院干什么,这小白菜脑袋里都是什么东西。
“你,你要不要呀?”元幸又问。
“不要。”令秋迟斩钉截铁,还挥了挥手。
元幸抿了抿嘴,似乎有点失望:“那,那好吧,其实还挺有用的,之前,之前开心先生胳膊疼,然后我,我呼呼了,他都说不疼的。”
令秋迟撇撇嘴:“听他瞎说,肯定是骗你的。”
紧接着他又问:“等等,开心先生是谁?”
元幸眨眨眼,十分天真地说:“开心先生就,就是开心先生呀。”
“我意思是名字。”令秋迟说,“你喊人都是喊外号的吗?”
闻言,元幸拖住了自己的小腮帮:“等,等等我,想一想的……”
“这你还要想一想的。”令秋迟又一次被元幸无语到。
毕竟开心先生的名字还是有点复杂有点难写的,元幸也就上次借书的时候记过一次,这么长时间也一直喊的是开心先生,此时不免没有第一时间想起。
当时认识王愆旸的名字是从含义开始的,元幸的目光在屋内乱转,从地板转到窗外,被春日阳光刺痛了眼睛。
他眯了眯眼,一拍膝盖,说:“阳,阳光!”
令秋迟:“……”
他揉了揉右腿,无奈说:“算了,也不指望你了,这都一点半了,你家里人不来接你吗?”
元幸拿出手机看了看,正好看到王愆旸发来的消息,说是还有两个红绿灯就到了,便说:“马上,马上就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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