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们也曾经有过这样岁月静好的时光。那时候她刚出道一根筋只想当歌手,不想涉及影视圈,发了两首线上单曲,毫无水花,几乎是半待业在家。景琇已经开始参与电影拍摄,忙起来就脚不着地。但忙碌的行程结束后,不论什么时间,景琇总愿意赶最近的航班,第一时间回到她们的小窝里。
有时候太累了,景琇在浴缸里泡着泡着就睡着了;不累的时候,季侑言就搬张小凳子坐在浴缸旁,帮她洗头,亲亲她,给她搓泡泡,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她最近的工作。
那些日子,从前只觉得寻常,不曾想有一天回想起,竟觉得是那样的宝贵。
季侑言眼神黯了一点,张口刚想再说点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了大喇喇的叫唤声:“季姐,药我拿来了,你还好吗?”
是林悦一把推开了景琇半掩着的门,心急火燎地冲进来了。
季侑言和景琇闻声都回过头看林悦。林悦猝不及防撞见景琇居然在帮季侑言的奇怪情形,顿时也僵在了原地。看季侑言的神情,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
但事已至此,她没办法,只好一边硬着头皮朝两人走去,一边如常招呼道:“景老师你也在呀?”
景琇淡定地“嗯”了一声,拢了一下裙摆,问林悦:“药给我看看?”
林悦把烫伤膏递出去,景琇接过烫伤膏,把淋蓬头递给林悦,自己走出了玻璃间。
季侑言皮笑肉不笑地看了林悦一眼,林悦做委屈巴巴的表情,关切道:“季姐,还是有点红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万一明天脱皮了就不好了。”
季侑言气笑了,食指和拇指在林悦上下唇上一捏,嗔她道:“没事啦,你个乌鸦嘴。”
景琇把药递回给林悦,平静地叮嘱道:“再冲十分钟,然后把药上了,应该没事。”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季侑言留恋地看着景琇离去的背影,林悦赔笑道:“景老师今天好像特别温柔啊。”
季侑言觑她,心情明显有些好,但还是无情道:“今天不及格。”
林悦耷拉着脑袋撒娇叫了一声“季姐”。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看着时间听话地又冲了十分钟才离开。坐回床上,季侑言接过了林悦的药正准备上,景琇忽然又去而复返了。
她眉目平和,递了一支膏药过来,淡淡道:“用这个,会好一点。”
林悦拿回来的那一支烫伤膏,是她找医务人员拿的最普通的烫伤膏。现在这一支药膏,是景琇打了电话,让姚潇联系她们这边的私人医生刚刚送到的。
“谢谢。”季侑言攥着药膏,眸色深深地望着景琇。
景琇淡淡一哂,本想回她“不客气,就当是你刚刚饭桌上帮了我的回礼”,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下去了。
“不客气。”她缓和了语气道,“我先出去了。”
她走后,林悦眨巴眨巴眼睛,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季姐!景老师今天不是好像,是真的特别温柔啊!”
她盯着季侑言,有点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可季侑言却没有解答她疑惑的意思,只低头看着手中的药膏,眸色比窗外的月色更柔和。
阿琇……是不是心疼心软了?她是不是可以再有多一点点的期待,吹响厚脸皮进攻的号角?
*
出了门景琇就接到周康成打来的招呼她换个地方吃饭的电话,她看了看季侑言的房门,不放心地问季老师呢,周康成说让厨房做了送上来,景琇才放心地下楼了。
重新回到饭桌上,大家还在抱怨刚刚的水晶灯掉落问题,说着说着,话题渐渐扯到新开的楼盘和房子装修上了,景琇对此都没有兴趣。
她看着高脚杯上闪烁晃动着的亮光有些出神,只觉得鼻尖好像隐约还残存着刚刚季侑言搂住她时,沾染在她身上的发香。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看着季侑言,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怦然心动”。
这不是季侑言第一次以这样的姿态护住她了,也不是季侑言第一次这样善良地放过肇事者了。
在一起后的第一年,她们去藏地自驾游,途中发生意外,季侑言也是这样第一时间抱住了她,把她护在身下;后来,她第一次当女主的电影上映了,季侑言和她一起乔装进电影院观看,散场时被人发现了,被围追堵截中,她在楼梯上踩空,季侑言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她,在滚下去时给她做了肉垫。
那一次滚下楼梯,她几乎毫发无伤,季侑言却摔破了手肘。去医院包扎时,还有狗仔不死心地藏在门外偷拍。她叫了保安抓人,怒极要摔对方的摄像机,也是季侑言拦着她,说算了,那是他吃饭的家伙,把东西删了就好。
季侑言说大家都是因为工作,都不容易。
景琇眼神有些柔软。
她一直知道,季侑言的善良,始终如一。也许,也知道她对自己的爱也是,只是中间背负了太多难以承担的东西。
人生中意外是无常、也是有常。
她后怕过很多次,就像刚刚后怕,后怕要是刚才掉落的不只是水晶灯、后怕要是刚才水晶灯炸裂溅起的东西伤到了季侑言、后怕……一生真的再也见不到季侑言了。
她们能够这样再相逢,是多么难得又不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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