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乔瞠目:“还有这样的事情?”
安杰洛也有点气闷:“从前主教大人在的时候,他对这些小事很严格,这些人不敢太放肆。但如今主教大人病了,他们也就不那么小心翼翼了,像这次的红土也太不像话了。不过你不要生气,他们不是针对你,只是想赚点钱罢了。”
他没敢把话说全,担心杜乔会丧失信心。杜乔这样年轻,在工作室又没有资历,突然就做了主事,肯定有不少人嫉妒不服气。卢多维科在的时候,他能帮杜乔撑起场面来,做杜乔有力的依靠,然而现在杜乔必须要自己面对这个乱哄哄的工作室。
杜乔听出了安杰洛的言外之意。他是个聪明的人,如若不然也不能一个人从遥远的奥斯曼帝国远渡到罗马来,并顺利进入修道院。他只是缺乏处世的经验,他以为在修道院只要凭借j-i,ng湛的技艺就能胜任工作,实际上他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习。
杜乔暗暗下了决心:“我自己去一趟托斯卡纳,找好的红土回来。”
安杰洛摆手:“这怎么行!你去了谁来管理工作室?”
“你呀,”杜乔握住他的手:“亲爱的安杰洛,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安杰洛犹豫片刻:“其实倒也不一定去托斯卡纳,我有一些朋友在药房工作,可以问问他们有没有现成好的红土,从别人那里买过来,虽然可能要多花一笔钱,但能减少时间成本。就算你现在去了托斯卡纳,没有熟悉的人难免也要绕弯子,不如先在城里问问。”
“我去吧,你可以写一封介绍信给我,告诉我找谁,你还要照顾主教大人,他不能离开你。”
安杰洛同意:“那好,你换上修士的衣服、骑马出去,这样他们会更相信你是修道院的人,记住,在晚上关门之前一定要回来!”
杜乔不敢耽误,策马直奔城区。
罗马城此时正是热闹的时候,市场都是来往熙攘的人群。杜乔向行人问过路后,在人民广场东南面的窄巷里找到了一处粉红色涂画的招牌。药店店主是个金发男人,他带着鲜妍的头纱,发出轻轻的、如羽毛拨弄的笑声:“亲爱的,真高兴能见到你。”
他向杜乔索要了购物的单子,只说:“其他的东西还有,但是这个红赭石,”他翘起小拇指来点了点单子上的名字:“是托斯卡纳的红土做成的吧?这个可没有了,真是遗憾,托斯卡纳现在下雪下个没完,雪灾切断了大路,什么东西都运不出来,红土断货一个月了,不信你可以问问罗马的其他药房,到处都缺着这一种呢。”
杜乔如遭雷鄂:“怎么会这样?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这可怎么办呢?”
“你要是不介意,倒是有一种次等品,是埃尔萨河谷出产的,不过那颜色可没办法比。”
“能让我瞧瞧么?”
店主将次等品的红土拿出来,杜乔一对比,果然与修道院采买官进的货相似,且不说他们制作出来的颜色要比红赭石淡些,光泽与持久度也明显不足。杜乔实在不能接受。
离合同交付期只有十天的时间,要去哪里找到上好的红赭石呢?杜乔不太害怕得罪什么人物,毕竟他只是个异乡人,可如果连累的修道院和卢多维科,他在良心上会不安。
从药房里出来,时间还早。杜乔牵着马在罗马城中漫无边际地逛。他心想,如果实在无法在交付期前把红赭石做出来,那么他就亲自去向这位拉斐洛先生道歉,并且解释清楚原因,如果这位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应该也可以体谅吧?他甚至可以多给一些群青作为弥补和道歉,总之没有人能够拒绝漂亮的群青的。
经过花店时,杜乔被鲜花的香味吸引了。他想起卢多维科病中的房间总是死气沉沉的,如果能带一束鲜花回去放在床头,或许对主教的心情也能有所帮助。于是他把马拴在门口,走进店里挑选鲜花。正当他带着花束走出来,一个小偷站在门口解开栓马的缰绳牵马离开,杜乔急忙追上去:“嘿!你在干什么?那是我的马!”
小偷见状不好,翻身跨上马背,拍拍马腿就走。杜乔本能地扑上去抓,只来得及揪住一把马尾巴,他大声叫喊:“窃贼!来人,盗马的窃贼!”
人群因为喊叫声纷纷涌上来。那马冷不防被揪了尾巴,受惊失措,发出仓皇的喝声,蹬起腿来就揣!杜乔毫无防备,被强劲的马蹄踹翻在地上,身体摔在地上,五脏六腑都像受到了重击。他疼得咬牙咧嘴,爬也爬不起来,只能看着马驮着小偷从人群中劈开一条路飞驰而去。
有好心的人扶了他一把,询问他:“嘿,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需要叫医生吗?”
杜乔还想着他的马:“这下糟了,那是修道院的马,可不能弄丢了呀。”
尽管肚子还不舒服,他强撑身体朝着马跑的方向追寻。那马是安杰洛的马,名叫苹果酱,倒不是什么好马,只是安杰洛把它从小抚养长大,与安杰洛的感情深厚。安杰洛慷慨地将自己的马借给了杜乔,也是对朋友的信任与关心,如果他知道马被偷了,一定会伤心的。
可罗马城这么大,一匹马跑走了又能去哪里找呢?杜乔沿路询问,线索断在了广场口,他盲目地搜寻却没有任何下落,等他意识到天色暗沉的时候,他猛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如何回到修道院了。
天边开始下起窸窸窣窣的小雪。杜乔捧着打s-hi的鲜花狼狈落魄地找到一条废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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