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跟你玩笑。”苏辙咳嗽了两声,苏迈忙轻拍他的后背,帮他把这口气顺下去,苏辙虚弱道:“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有心情与你玩笑?这件事是真的,是你父亲在信中告诉我的。这件事的原委,在这世上只有我知道!”
见苏迈还是不信,苏辙抬手指了一下旁边的书架,道:“第三排第一本,论语中间夹着的那封信,便是你父亲写给我的那一封,你自己瞧瞧,是不是他的笔迹。”
苏迈闻言,立即起身,很容易便在书架上找到了那本论语,翻开书页,果然有一封书信。信封上四个字,吾弟亲启。这四个字,横轻竖重、笔画舒展、用墨丰腴,苏迈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父亲苏轼的字。苏迈把信打开,看罢之后,彻底呆住了,喃喃道:“怎会如此?父亲啊父亲,您这是……唉!”
看到苏迈的样子,苏辙哈哈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又咳嗽,苏迈赶紧把书信放回论语中,过来帮他顺气。
过了一会儿,气顺了过来,苏辙喝了口热茶压了压,道:“我大哥这一辈子行事,从来都只在乎本心。他做出什么事来,我这个做弟弟的,都不会奇怪。信中只说了,八郎不是他的亲生子,细节却没有言明,后来见面时,他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我,现在我说给你听。”
苏迈浑浑噩噩,还没从冲击中缓过来,闻言也只是点了下头,没有说什么话。
苏辙则陷入了回忆之中,娓娓道来:“那是……元祐八年,九月,你父亲奉旨任定州知州。屁股还没坐热,高太后病逝,哲宗继位,启用新党,次年六月,你父亲再遭贬谪,命他为宁远军节度副使,改任惠州。就在这期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儿。”
“当时你父亲府中有一个小史,此人是个妙人。不但长得一表人才,写得一笔好字,且能使枪弄棒,蹴鞠杂耍,吹吹打打……好像什么都会一点,颇得你父亲的喜欢。你父亲得知要被贬惠州,不忍埋没他的前程,便把他推荐给了小王都太尉。但谁知,他在府上的时候,早与你三娘的侍女有了私情,甚至有了身孕。而此事,你父亲一无所知……或许,这小史自己当时也不知道。”
苏迈回忆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三娘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但印象不深,毕竟是个侍女,他不记得也正常。
苏辙继续道:“等到侍女显怀,已经是去往惠州的半路上了。到了惠州,这侍女便早产,生下了八郎。但这侍女却难产而死,只留下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当时,只有你三娘和你三弟陪伴你父亲左右。俩人都以为这孩子是你父亲酒后fēng_liú所得,但你父亲自己清楚,他没碰过这侍女。且这侍女临盆之际,也曾与你父亲坦白孩子的生父是谁。所以说,你父亲是彻彻底底被冤枉了。”
“但侍女已死,而这孩子的亲爹,当时也不过是个小吏。惠州又离东京相隔千里,若把孩子送回他父亲身边,就等于是要了这孩子的命,你父亲想了又想,索性就没澄清,把这件事给认了下来。就这样,八郎成了你的弟弟。”
“这封信。”苏辙笑道:“也是那时候写的,你父亲觉着他担下此事,全凭一个义字,于是就给孩子取名叫‘苏义’。”
苏辙像是说累了,缓缓眯起了眼,道:“剩下的事,你亲身经历,也不必我来说了。”
苏迈长长叹了口气,道:“绍圣三年,我上书求职韶州仁化令,获准。于是,便趁赴任之机,把家眷和三弟家眷都搬至惠州与父亲团聚。刚到不及两月,三娘病重,父亲又接到旨意,要贬去琼州。三娘临终之时,把刚将三岁的小弟托付给我娘子,从此之后,小弟便一直同我们夫妇生活,直到今日。”
苏迈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不解道:“可是叔父,元符三年,官家继位,父亲得赦自琼北归,小弟已经七岁,父亲是见了他的,还一起生活了十个月。但关于小弟的身世,他直至病逝,他也没曾跟我过半句,他……为何不提呢?”
“也是有原因的。”苏辙歇息了一会儿,缓过来一点儿了,开口道:“他自琼北归,曾写信给我,托我派人去小王都太尉府上寻孩子的生父,他在信中说……忽感不妙,觉大限将至,此生惟余此事挂心,要我寻到孩子生父,看看他如今是什么样的人,若他能照顾好八郎,便把孩子送回去,让他认祖归宗。但若他照顾不好,此事就作罢。”
苏迈想到苏义并没有送走,便问:“那孩子的生父……没找到?”
“找到了!”苏辙叹了口气,道:“算是没有缘分吧,当时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在小王都太尉府上了,去了边关。正逢边关有战事,生死未卜。此事也就作罢了。”
苏迈越听越糊涂,微微蹙眉,道:“这么说,八郎的生父是去从军了?他到底是谁?可还在世?”苏辙点点头,道:“当然还在世,不然我与你说什么?八郎的生父,便是如今的殿帅府太尉——高俅!”
“他?”苏迈登时眉头紧皱,霍然而起,急道:“怎么会是他?不行,不能让小弟认他,我不同意,绝无可能!”
苏迈做了五年嘉禾县令,每个月都有朝廷的邸报送来。朝中大事,人员任命,升迁变动等,邸报上面都有。高俅这个名字可以说是这五年内出现频率最高的名字了。
传闻中,此人乃是官家潜邸之时的玩伴,官家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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