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裘信说了穆山和陈将军的身世之后,柳宁欢突然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穆山不就是翻版的陈将军吗?
这么一说,柳宁欢此时身处的这个世界,是以文本为基础而构建的。那么里没有提及的部分,又是如何衍生出来的呢?
你该如何认识一个人,并据此推测这个人的行为模式?
你该如何认识世界,并推测世界的运行逻辑?
每一个世界都该是逻辑自洽的,否则就该崩溃了。这个世界安安稳稳地延续到现在,哪怕剧情被柳宁欢自己改得千疮百孔,但也依然□□着。这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依据的原生逻辑并不是某个固定的情节点,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比如说,人设。
清伶从未改变,赵湛从未改变,裘信从未改变,穆山也从未改变。她们的偏好和行为模式跟文本一模一样,柳宁欢的出现只是提供了另外一种选择。
就像是……对,就像是火车。火车的速度和方向没有改变,只不过轨道发生了改变。
柳宁欢心里一动,面前的事物以一种抽象但简洁明了的形式重新呈现,她好像在看一个条分缕析的思维导图……
换一个角度看待问题,问题就会变得很简单。
裘信发现柳宁欢出神,叫她:“公主?”
柳宁欢回过神来,却又好像漂浮着。这是大彻悟带来的副作用。
柳宁欢说:“陈将军和穆山,从来没有站队。他们只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裘信说:“公主与石老板走得近,商人思维重。倒也不是说不好,只不过有些情感是无法磨灭的,尤其是对于血气方刚的军人来说。”
柳宁欢在心里反驳:并不是商人思维的关系,只不过是我太狭隘了。
赵湛参过军,她了解那种无从发泄的恨。所以军人天然地站在她那一方,穆山最开始亲近柳宁欢,也是因为柳宁欢曾经发表过关于军需物资的观点。
换句话说,裘信是摇摆位,但穆山不是。
柳宁欢转头看向裘信,眼神里带着探究。
裘信这列火车的速度和方向,又是什么呢?
裘信说:“公主这样看着我,我会自作多情的。”
柳宁欢问:“如果让你选,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她问过很多人。清伶说不知道,然后直接复制了她的梦想;云景说当下做的就是她最想做的事情……那么裘信会怎么回答?
裘信一展扇子,遮住了脸,想了一会儿说:“如果可以选,我不想做宰相的女儿。”
柳宁欢看着她。
裘信苦笑一声,说:“大家族的盘根错节,公主也曾领教过。公主是皇家人,还能置身事外,我却不可以。然而细说也没意思,毕竟已经生在了此处。只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当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柳宁欢若有所思。
轨道限制了一列火车,也定义了一列火车。
裘信最想挣脱的,恰恰是最能束缚她的。
裘信自觉失言,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石老板到了,公主要过去看看么?”
顺着裘信指的方向,柳宁欢果然看见了石憧。柳宁欢挥别裘信,走到了石憧身边。
石憧说:“我来晚了。”
柳宁欢说:“宴会正要开始,还不算晚。”
此时人已经到了七七八八,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坐下了。
柳宁欢拉着石憧,捡了挨在一起的两个位置落座,没想到对面就是赵湛和清伶。
柳宁欢:“……”
冷漠的表情都要收不住了。
赵湛甚至遥遥地对她敬了一杯酒。柳宁欢敷衍地回敬一杯,然后喝下了。
石憧对柳宁欢说:“清伶一直在看着你。”
柳宁欢一抬眼,正好对上清伶的眼神。清伶很奇怪,眼睛异常空洞,里头没有情绪,就像个木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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