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憧说,这个令牌能指挥一支五千人的军队。石憧还说,走水路这支军队半天之内就可抵达京城。
柳宁欢把令牌捏在手心里,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样,坚毅地走向穆山。
才走了两步,就被一只手给按住了。柳宁欢一愣,看见面前一个戴着兜帽低着头的女人。那女人缓缓抬头,给了柳宁欢一个眼神。
柳宁欢愣住了,轻声说:“表姐?!”
“嘘,”石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我藏在此处,还无人知晓。你面色如常,不要被穆山发现了。”
穆山坐在原地思考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小互动。
石憧捏着柳宁欢的手掌,问:“你想做什么?你要把底牌送给敌人吗?”
柳宁欢说:“如果京城被攻占了,那么我拿着底牌又有何用?”
石憧说:“你不担心她在骗你?”
柳宁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不会。”
方才穆山喃喃自语,的确很像是套路。如果那么做的人是清伶或者裘信,柳宁欢会持怀疑态度。可那是穆山……穆山纯粹而坚定,是不屑使用这些手段的。柳宁欢了解所有角色,也因此了解穆山。
柳宁欢这么斩钉截铁,石憧反而放了手。
柳宁欢一步一步走近穆山,唤她的名字:“破岳,我有件事情同你讲。”
……
阿缪露的军队来势汹汹,且不把赵国百姓当人,手法残暴低劣。
赵国的军队要顾虑百姓,顾虑建筑,顾虑各种战后重建事宜,显得略微束手束脚。而阿尔泰军只需要烧杀抢掠,京城毁得越多、百姓越害怕,他们越“尽兴”。靠着这种“优势”,阿缪露方隐隐占得上风。
阿缪露又搜出好些百姓藏匿的地点,一一排查之后,都没有找到柳宁欢,但找到了皇帝和皇后。
皇帝和皇后穿着草民的衣服,神色疲惫不堪。阿缪露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说:“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比起惊恐,皇后脸上疲惫更甚。这几天经历的变故,或许比她一辈子经历得变故都大。她心如死灰,早已从情感上遁入空门,因此看见这样张牙舞爪的阿缪露,心里也没有一丝波动。
阿缪露说:“赵宁欢呢?她跟你们在一块吗?”
皇帝头发白了一大半,看起来衰老极了,说:“因为放走了你,宁儿被湛儿打入牢中审讯,从那时起我们就与宁儿失去联系。城破之后,更是不知道她的下落了。”
皇后在一旁凉凉地说:“你的军队这么残暴,恐怕是死了吧。”
阿缪露气急败坏,掐着皇后的脖子说:“你凭什么这么说!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皇后被迫与她对视,闻言毫无灵魂地笑了起来。她算是看清楚了,只要掌握了权力,所有人都会变成一个样子,易暴易怒,无情无爱。皇帝、赵湛、阿缪露都是如此,他们并不会真正爱上某个人,只是占有欲和控制欲在作祟。皇后忍不住说:“我说她死了。”
皇后也很担心柳宁欢的安危,可她面对担忧的方法是直视它,而不是逃避。
皇帝一把推开阿缪露,说:“你要是担忧,你就去找啊!”
阿缪露沉默片刻,笑了:“是,是该去找。”
阿缪露找了一辆高高的巡游花车,把皇帝和皇后绑在上面。她故技重施,让这辆花车在前面开路,她的士兵则在后边戒备,同时派人向全城喊话。
“皇帝皇后在我手上!要想保住他们性命,拿活的平真公主来换!若到了午时三刻还不见平真公主,那就劳烦各位,来菜市口看我们斩皇帝!”
此般大张旗鼓的羞辱,在小半个被阿尔泰军占领的城区内都能听到。而声音传得远,不多时,藏匿起来的百姓都听见了。
驻守在大本营的赵湛和陈将军,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陈将军怒发冲冠,道:“我要去救皇上!”
赵湛内心并不在乎皇上,她甚至更希望皇帝死于战乱,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皇位。可她知道陈将军的忠诚,便道:“残余兵力还有多少?”
旁边有人将目前情况汇报。
“兵还是太少了……”赵湛叹息,却又说:“下令整顿!目前所有能用的兵,全部交给陈将军指挥,务必将皇上解救出来!”
陈将军看着她,似是想要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只是叹了一口气。
两军交战,本来已经进入到休整期。可阿缪露搬出了皇帝,极尽羞辱之能事,赵军被激怒,士气高昂起来。
陈将军是用兵老手,打过数场以少胜多的案例。再加上他对京城的了解比阿缪露深,因此哪怕握有较少的兵力,也可勉强与阿尔泰军一战。
战争是最不可控的,开战之后所有的谋划都不再起作用,输赢只掌握在士兵手里,掌握在每一个拳拳到肉的对抗之中。
陈将军听见战报,渐渐皱起了眉头。他用火攻,只要起风的方向不那么刁钻,就一定可以战胜阿尔泰军。可惜天不从人愿,风偏偏就是从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个方向过来,他放的火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阻碍了赵军向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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