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戚然明也没有解释。
他不解释,姜羽便没有追问。反正等见到嬴喜后,就能知道答案,不必急在这一时。
“既然如此,那便听你的。”姜羽笑了笑,摸了摸戚然明垂落肩头的长发,倾身抱了一下他,“我们一路舟车劳顿,你想必累了,明日咱们在驿馆休息,后天再出门。”
翌日,戚然明是在驿馆休息了,但姜羽却被姬孟明召进了宫。
这是姜羽第二次近距离接触姬孟明,他远远地站着,看见少年斜倚在一张软榻上,肌肤如玉,下巴尖尖,未施粉黛的脸艳丽俊美,竟比一般女子还要美。只是他眉尾高挑,唇斜斜地勾着一个笑,手里拿一个球逗着一条纯白没有杂色的狗,漫不经心、透着嘲讽的眼神,让人觉得他逗的似乎不是狗,是赵狄和石襄。
“国君,睢阳君来了。”不知道换了多少任的贴身内侍小心翼翼地贴在他耳边说。
姬孟明手上动作微顿,停下来,转头抬眸朝姜羽看过来,脸上的表情比变脸还快,立刻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随手把球丢到一边,那狗便摇着尾巴欢快地去捡了。
“睢阳君。”姬孟明从软榻上直起腰。
姜羽走上前去,向他行礼:“外臣姜羽,见过晋侯殿下。”
“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给给睢阳君赐座?”姬孟明瞥了一眼旁边的内侍。
“是,奴才这就去。”
姜羽笑了笑:“谢殿下。”
待椅子上来,姜羽也没客气,直接坐了下来,问道:“不知殿下近来可好?”
“好,怎么不好,”姬孟明翻了个白眼,叹气道,“睢阳君难道没有听说年节的事么?寡人这个诸侯当到这种窝囊地步,不当也罢!还不如让位给那两个老匹夫,让他们当罢!”
“殿下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姜羽道,“殿下是天子亲封的诸侯,身份尊贵,岂能说不当就不当?”
姬孟明道:“睢阳君把我当诸侯王,可那两个老匹夫,心里可不这么想哩!”
姜羽:“殿下稍安勿躁,羽此次前来,正是受国君所托,前来为殿下铲除奸佞,助殿下重掌大权的。”
“当真?”姬孟明面上一喜。
姜羽道:“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能假传国君旨意不成?”
“不是寡人不信任睢阳君,”姬孟明道,“睢阳君是一诺千金的君子,寡人当然知道,只是去年睢阳君来时,寡人便……”
“说到这个,姜羽还要向殿下请罪。”姜羽道。
姬孟明抬眸看着他。
姜羽解释:“想必殿下虽远在晋国,但也听闻了我燕国这一年来的动向。”
“去岁春,姜羽自曲沃回蓟以后不久,便同国君传递了殿下的信和话,但尚未来得及商议,羽就率领三军,奉君命去讨伐齐国了。那一丈打了数月,再回到蓟城时,已是冬天。”
“偏偏这时,由于燕齐一战军费耗资过大,致使国库亏空,我燕国的执政便着手准备改革。殿下知道,改革并非易事,执政大人遭到了极大的阻力,直到今年春,改革才开始施行。”
“原本羽也应当留在蓟城,与执政一起筹谋。但羽记着和殿下您的约定,所以特意进宫面见国君,恳请国君派我来燕国相助于殿下。羽这才有机会过来。”
没有破绽。确实,这一年来姜羽大都很忙,不是忙着打仗,就是忙着勾心斗角,明明现在燕国正在改革,他还跑来晋国。算起来,是该感谢感谢姜羽。
姬孟明面色稍霁,道:“是寡人误会睢阳君了。这一年燕国的情形,寡人确有听闻,睢阳君,实属不易啊。”
姜羽道:“乱世里,能活下来的人都不易。殿下身处漩涡中心,恐怕更不易。”
姬孟明神色黯然。
姜羽见稳住了姬孟明,便再接再厉,继续道:“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帮殿下。赵狄和石襄在曲沃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绝不是轻轻松松、简简单单能拿下的,殿下需得与我好好谋划商议,制定出一个万全之策。”
“睢阳君说得是,”姬孟明道,“此事是得好好筹谋,一旦被那两个老匹夫发现,就前功尽弃了。不知道睢阳君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说来与寡人听听?”
姜羽沉吟了一下,说道:“殿下,恕我直言,我初来贵地,对于曲沃的许多事情都不了解,包括赵狄与石襄的势力如何,手里都握有哪些权力。殿下与他们周旋多年,想必最为清楚。”
“是是,寡人糊涂了,”姬孟明道,“寡人是该与你说说,两个老东西的势力。”
姜羽和姬孟明在宫里谈了许久,用过午饭后,未时才从王宫出来。姬孟明这些年也算没白混,手里头有比较详细的赵狄与石襄的资料,这都是他拿心腹的命,换出来的宝贵信息。为了对付这两人,如今全拿出来与姜羽共享。
有了这些东西,姜羽在与赵狄、石襄接触时,便更有底气了。
才回驿馆,便听说赵狄派了人来请他,只不过他不在,赵狄的人便回去了。
姜羽只好亲自登门造访赵狄。
赵狄依旧像去年姜羽来时一样,对姜羽表示了极大的善意。晚上,与姬孟明、赵狄周旋了一整天的姜羽,酒足饭饱,拖着昏昏沉沉的大脑回驿馆去,早早便歇息了。
——毕竟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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