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秀才进京投献路过牛头村,跟她讨了碗水喝,一边喝一边跟她说起突厥,说那里有沙漠也有草场,部落皆逐水草而居。无论男女都马术精湛,亦都能上马打仗,还有特别好吃的牛肉干。
她一听就特别憧憬,低头看着脚边的小草,幻想它们一根接一根,一根接一根……向远方蔓延,一直蔓到天尽头。
然后她骑着一匹小白马,一手握缰绳,一手扬马鞭,在这片广袤无疑的草场上驰骋,迎面来的风扬起她的长发……
哇,光想想都美得冒泡泡。
“慕轻尘,本宫跟你说话呢!”常淑一把掌落到桌上。
慕轻尘抽回神思,一片茫然中发现常淑不知何时已换好裙衫,来到她跟前。
“我……走神了。”
常淑半信半疑,弯下腰身,与她鼻尖抵鼻尖,不厌其烦的重复刚才的话:“你在想什么?”
“没有……还有点困,坐这发会呆。”
“发呆需要一直坏笑吗?”常淑一针见血。
慕轻尘转过脸,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别说,还真是。她立马放平嘴角,含糊一句:“驿站闷,今日就要重新出发了,我想着开心。”
常淑直起腰身,浓黑的眼珠似笑非笑,伸出手指戳她的脸,好似想给她戳个酒窝出来。
“近两日可有想起什么来吗?”
慕轻尘疑惑一瞬,方才明白常淑问的是她“失忆”的事:“有,有一点,一点点,不多不多。”
“比如?”
“呃……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片段,具体的还说不上来。”
常淑刚燃起的希望破灭了,捏捏慕轻尘的耳垂:“还是那句话……”
“我明白我明白,若惹出幺蛾子就割耳朵!”
割就割!反正我就要逃之夭夭了,看你到时候割谁!
“晓得就好。”常淑欣慰道。
临走时,仍旧不放心地斜睨了慕轻尘一眼。
不知是不是她太疑神疑鬼,眼皮一直跳。
*
驿长没说错,出了城门果然是孟河,河面宽阔,淡而澄澈,隐隐还有鳞光闪闪的几尾鱼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惹得慕·村姑·轻尘一时技痒。
华帝的御驾在最前,车厢宽敞又华丽,配有四匹雄壮的大宛马。
他咳嗽两声,传出道口谕,金吾卫都尉很快来到他的车厢前,与他请安。
华帝说出找他前来的原因——打算不再沿孟河行进,而是抄近道。
都尉不依,从马背上下来,打躬作揖,以担心安全为由,恳请华帝收回成命。
这一下事情可闹大了。人马皆停了下来。
常淑的七香宝辇位于整个队伍的中央,与御驾之间还隔有太后、塔阿图、塔珊的车马,实在摸不清前方的事体。
慕轻尘毛遂自荐,寻了个由头前去打探,不等常淑同意,一夹马腹,去了。
回来时面上隐有愁容,像霜打的茄子。
塔珊卷起竹帘叫住她,问她究竟发生何事?
慕轻尘无精打采:“陛下欲要改道。”
“呀!?”塔珊比她还意外,探身望着御驾边的金吾卫都尉,慌不择言道,“要不,就在此处……”落水?
“不妥。”
此处是孟河上游,地势平坦,水流亦静缓,落水之后很难将她冲走,金吾卫个个武功高强,说不定一人一个凌波微步便能把她从河里捞回来。
“可是……”
“再等等。”
慕轻尘没多逗留,“咄”了一声,骑马回到七香宝辇旁把消息说与常淑和常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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