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鸢被她成功转移注意力,阴阳怪气道:“你们玩得挺高兴啊?”
这句话很关键!从字序的排列到中途的停顿,无不显出一股浓浓的兴师问罪感。
亦小白在商界摸爬滚打多年,早已练就嘴巴镶金舌头嵌玉的功夫,用了一个弹指揣摩常鸢话中的深意,猜测有人在其面前告发她和宫女玩乐。又用了一个弹指来编排谎言:“鸢儿你误会我了,我新得了块帕子,是上好的月绸。”
她淡定如斯的把帕子折好,呈了过去,再露出个轻松淡定的笑,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常鸢低头打量少顷,心道她所言非虚,帕身的确如月华般莹润,泛着如玉似雪的光泽。
亦小白暗自庆幸她已上钩,再接再厉道:“这些宫婢都是绣房的绣女,我想请她们帮我在帕子上绣一朵紫鸢花,送于你。正商量着呢,你就来了。”
常鸢用“我怎么那么不信呢”的眼神看她,眸光毫无情绪……
亦小白心头一跳,天灵盖又麻又冷,暗暗心惊。
幸好常鸢虽任性,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再说了,听如意殿那小太监的一面之词,便兴冲冲地来捉人本是不妥当。碰巧来的时候,亦小白全无捉迷藏的痕迹在。
她问宫婢们:“你们……是绣房的?”
是是是是。宫婢们点头如小鸡啄米。
“轻尘?你一直陪着小白,你说,她可有诓骗我?”
刚“咳血”完毕的慕轻尘全身绵软无力,背靠树干往下滑,盘膝而坐,像入定的老僧,然后竖起食指和中指,分别在左肋、右肋以及肚脐处点了点。
“不要打扰我。我刚点了三处穴道,封住经脉中游走的极寒之气。”
常鸢:“???”
你练魔功走火入魔了吧!!
罚抄是个枯燥的活,常淑的心又总是不平静,每写下一笔,都像猫爪子在心头抓挠。
身心都燥得如火。
最可恶的是慕轻尘还躲的老远,好像她有多讨人嫌似的,才成亲五年就如此不体贴,再过五年岂不是要飞上天!
初月姑姑在慢悠悠地磨墨,捏着墨块左三圈右三圈,见她又抄好一份,伸手拿开纸镇,将纸张抽出来放到一边。
北鸣山泥土潮湿,但毕竟是炎炎夏日,用扇子简单扇扇,风儿一去,纸张上的墨迹便干透了。
“奴婢说句不中听的,您近日总跟驸马撂脸子,驸马再粘人也会跑的。”她常拿捏常淑的心思,一拿一个准。
常淑垂下的眼睑眨了一下,眼底有流光晃过。
“您和驸马成亲的头年,感情最要好,奴婢看在眼里心都甜化了,可日子一久便生出矛盾,让奴婢好不心急。”
“这两月不同,驸马有些神神叨叨的,却一改往日的脾性,光是向你撒娇奴婢就瞧过好几回。”
“说不出为什么,就感觉你俩和好如初了。比刚成亲那会还要好。”
常淑耐心的听她说完,有点出神,目光虚凝在空中,像凝有一层薄薄霜气的窗面。
有些东西很奇特,你不去理会不去在意,就觉得毫不起眼,一旦有人提醒,又觉得确实如此。
这段时间,她们的确都在改变,譬如她自己,每日所思所想都是慕轻尘,担心她脑子不好会惹事,万事都依着,有时慕轻尘执拗,她就好生哄着,一句重话也无。
“确实如此。”常淑承认道。
初月姑姑得她一句肯定,心间熨贴。别看常淑表面上平易近人,内心深处有时候跟小孩似的,任xìng_ài较劲,若非如此也不会把妻妻感情搓磨成这样。
“您也别自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感情里的道道多学学,等琢磨出心得,日子一天天就能好。”
嘿嘿,初月姑姑神秘一笑。
酉时的阳光绵长而温暖,铺洒在他们主仆二人身上,引着她们出了如意殿,穿过由鹅卵石铺砌的小i径和悠长的永巷,去往西北角的宝风阁。
路上,也偶尔闲聊两句,初月姑姑忽然说起要常淑少走路的话,寻思以后来宝风阁需叫上步辇。来时走走路,多活动活动,回去就乘辇,不然一来一回太折腾人。
“您的身子不是您自个的,要多为肚子的小主子考虑。”
常叔无言,笑她大惊小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过得很快,拐过几道弯,宝风阁的二层小楼撞入眼帘。彼时林渊还没到,是宝风阁的管事老太监出来接的她们。
他向那些还忙着干活的小太监吆喝,喊他们通通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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